太原富士康暴乱 太原富士康骚乱：年轻人与大工厂

包括那些闹事的工人和保安，富士康都是原子化、同质化的存在。

插图张西

在底层战斗

9月23日晚，约2000名工人参与打砸抢，持续了近4个小时，但似乎并没有给太原富士康造成强烈的紧张感。除了厂区戒严到第二天下午和临时放假一天，以及被严重破坏的商业街店面一时难以修复之外，立即恢复了人流和往日的平静——“这是一场不涉及生产的战斗。”

冲突的起点在富士康科技园的员工宿舍区。一名河南工人晚上在外面喝酒，进入公园大门时被保安盘问。“工人没带工作证，和保安相撞了几句。当时只有一名保安值班。后来几个保安开着电瓶车追了进去，把工人拉进车里打了一顿。”富士康的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我，被打的工人很快打电话给老乡，严厉训话保安队长，于是双方开始群殴。

这时已是晚上23点多，正好是夜班工人吃饭的时间，混战很快变成了一场暴乱。当时一个在公园商业街吃饭的工人告诉我，至少有两三百人在店外搞破坏。“超市和中国移动的店铺被砸，手机、香烟、食品被抢，银行的玻璃也被砸，所以要抢取款机里的钱。”兴奋的参与者感到尴尬，并清扫了公园街道上可能有保安的每个角落。“警车被推翻砸碎，警灯闪红闪蓝。有人点燃了摩托车和电瓶车，于是发生了火灾。”走在防暴队里的小刘告诉我，虽然官方数字是2000人参加，但大多数人只是跟着他。他当时没有离开的原因是人群向他女朋友住的女宿舍楼走去。“但人们只是把摊位上的保安拿出来痛打了一顿。他们打破了摊位，没有人冲进宿舍。”

那些来不及脱下警服逃跑的保安被狠狠撞倒。“如果你看到那些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你会打架，每个人都会被至少几十个人包围。”。对保安的怨恨变成了工人们的一致行动。小刘说，他看到山东人和河南人在楼道里打架，其中一个人把头摔断了。“保安来了之后，我不知道怎么打两边的人。结果大家都生气了，开始围着保安打架。被保安打了又打的人，这次都找到了报仇的机会。”直到第二天凌晨2点，骚乱才得到控制。太原市公安局发布消息称:事件中有40人受伤，均为男性，其中3名重伤患者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其余为轻伤，无人员死亡。

和餐厅、宿舍等后勤部门一样，安保团队也被外包出去了。上述富士康工作人员告诉我，保安队其实是由太原小店分局派出的警员组成的。太原富士康科技园是山西最大的外资项目。在引进之初，政府承诺负责园区的规划、厂区的建设、招聘等工作。“富士康要做的就是搬入机器”。富士康的保安分两班工作，每班9个大门，10名保安值班。A、B、C、D宿舍区有20多个警务室，每班一人。此外，每个车间内外都有不同数量的安全巡逻。

安全是富士康军事化管理体系的延伸。在大门口刷卡，在工厂走安全门，在厂区走斑马线，在公园散步不吃饭等。，这一切都离不开保安的视线。一旦你违反了规则，保安有权盘问他们。“进入大门时，保安可以要求任何人拿着标签看一下。这往往是他们不喜欢或不好看的东西。”有时候保安故意用严格的工厂规定来刁难人。如果金属物体在通过车间的安全门时无法取出，保安通常会用扫描仪进行手动检查。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有时候当他们完成工作量，想提前出去吃饭时，保安会拒绝用手检查。“他让你等到下班后，等别人排队安检后再检查你，耽误了很长的用餐时间。”工人陈星说，他来到富士康几天后，差点和保安打起来，因为他进车间时带了一支自来水笔。“工厂规定不能带笔进车间，怕你会在里面装个小螺丝刀。我进去安检的时候不是很清楚。保安二话没说就把笔拿走了，感觉我很自卑。我和他吵架了。他抓住我的标签，威胁说，如果它不在车间里，他就会打我。”保安经常说自己的坏话，工人也会莫名其妙地受到侮辱。“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穿着紫色女式工作服的男工人进了大门，旁边的保安笑了。你傻吗？穿女装进来！大门口有两个刷卡区，一个是‘员工区’，一个是食堂和宿舍的‘驻厂区’。工人不小心在‘驻厂区’刷到了，保安会不好意思，你瞎了！”

保安员素质不高，附近村子混混多。在马路对面的富士康工厂南门对面的南黑窑村，街头流氓经常半夜出来抢钱。村里一个租房的工人说，在发工资的日子里，晚上不敢太晚出门。与工人相比，保安的工作要轻松得多。车间里的工人在工作，保安可以睡在门口的桌子上。保安员的工资每月1700元左右，比工人低，但因为不是富士康管理，所以行为野蛮。陈星说:“我的一个同事因为女朋友被保安骂哭了，冲出车间痛打保安。富士康的规定是，他打完架就要被开除。但保安不必遵守这条规则。”上述工作人员告诉我，富士康给保安队配备了电瓶车、摩托车和自行车，保安经常吹嘘在工厂里开快车。有一次，一名保安因为摩托车开得太快，撞上了停在公园路边的洒水车，当场死亡。之后，富士康用电动车取代了安全摩托车。

村民之间的纽带

富士康工人的起薪不断上涨。最新政策是4个月后基本工资2000元，而上半年标准是9个月后1800元。目前待遇水平接近太原市平均工资。一年前当地就业市场几近饱和，邻近的山东、河北、河南、陕西等省份被政府安排，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太原输送劳动力。“往往是一个县和一个县轮流招兵买马。到了县城，就把一个中专技校的毕业生全部送到太原。”上述工作人员说。富士康也会从其他工厂抽调大量工人支援。深圳观澜工厂4个月前调了7000多人。一些参加打架的河南工人刚从郑州工厂调过来一两个月。

起初，老乡之间的联系确实是最牢固的。他们可能来自同一个村庄，同一个学校，当他们拥抱在一起时，他们可以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感到安全。同时，他们对这种特殊的工厂管理方式更加敏感，容易相互暗示和感染。孙小飞是本地人。年初进厂后，他和其他500名山西人被分配到深圳观澜工厂，在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iPhone4S的生产技术。500人被分配到一个车间，刚到一个月就和车间的排长打了四架。“我们刚去，技术不熟练，但是线路领导明显歧视我们，经常骂我们笨，还说你们外国人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山西工人跟一线领导打架，全山西工人都会抱，车间里几个班组长都不敢管。”四次斗殴最终驱逐了三名山西人。“工厂规定我们每天统一工作，统一吃饭，统一返回宿舍，不允许我们和其他人互动。那段时间，我们完全封闭。”

山西人在深圳的工作安排是一个特例。在太原厂区，刚被分配的村民会迅速分散，分流到各个车间，填补空的空白，村民之间原本密集的群体感很快就会被抹去。“进厂前有一种被选作动物的感觉。”在工厂待了半年的山东小伙郑林说:“刚来的时候，富士康招聘人员对一屋子人说，伸开胳膊，张开五指，简单做一些伸缩动作，前后都检查过；测量身高体重时，每个人都要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以证明自己不是聋哑人。似乎市场的主人给了我们成为动物的权利。”在宿舍安排上，不允许老乡同住一个房间，甚至以后同车间的工人也不会住在一起。“宿舍里的脚闻起来很难闻。我们刚进去的时候，宿舍已经住了6个人，新来了4个人。有的人上白班，有的人上夜班，宿舍太吵，不好好休息，有的人很久都不会说几句话。宿舍管理也很严格，我不能自己洗衣服，不能用吹风机，不能抽烟，晚上23点以后不能回宿舍，不能进入其他宿舍楼……”刚进工厂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激情了。面对自我介绍的老乡打架后被送出工厂，他冷静地搬出宿舍，在相对偏远的马连营村租了一间7平米的小屋，月租300元。他几乎没有其他朋友，但他觉得没有足够的动力推动他去寻找家乡以外的新的社会关系。每天去食堂排队吃饭的时候，他和人聊天的时间最多空。“餐厅人太多，排队要40分钟。这时，和网上的工作人员聊天。虽然可以在车间里小声说话，但把材料放入模具后只能等24秒，太短了，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