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花吟 "灭人欲"的明朝为何会让色情文学大行其道

本文原载于《书屋》2005年第7期，作者李钊，原题为《明代通俗色情思想》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有趣的朝代。在那个朝代，很多事情都是相反的，但都被安全地裹在一件叫做明朝的大袍里。

明朝皇帝的龙椅稳固后，从宋朝出来的理学被视为独占之地。明朝永乐年间，饶州儒生朱对“周、程、张、朱之学”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被视为一场学术讨论。明·成祖知道后，勃然大怒，下令:“以罪杖定其命，焚其书，曰:‘误子孙。’”的话为明清两代以程、朱理学取缔异端开了先河。从此，理学成了唯一的学问，其他的都成了异端，被取缔了。但明代科举考试的“考试大纲”更为严格，必须以朱编撰的“四书”为依据，其理解和运用也必须遵循的注释。

“考试大纲”看似无足轻重，实则是一根强大的指挥棒，指挥和调节着儒生的思想，进而控制着社会的思想和观念。因此，明代指导人们行动的思想是理学，其重点是“存天理，灭人欲”。现在想想，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人的欲望能熄灭吗？虽然顾圣贤说过“无欲则刚”，但如果一个人真的无欲无求，没有想法，结果未必就是“刚”。相反，可能太软了，吐在他脸上肯定会等他自杀。当然，要想深入思考，这种“一存一灭”的理论也充满了浪漫的理想主义，人的欲望都熄灭了，心中只有一个“正义”，这真是一个伟大的世界！或许正因为如此，明代的理论家们在不断拓展和挖掘“存天理，灭人欲”的深刻内涵。社会管理者，也就是牧民的官员，小心翼翼地将理论家的研究成果转化为社会规则，用上千个姓氏养活百姓。

在这样一个朝代，理学被谈论和使用。那时，空也可能充斥着理学。自然，文学和艺术不仅可以是“为艺术而艺术”，而且可以与外部世界分离。也必须是理学指导下的文艺，弘扬理学的精髓。然而，事情很奇怪。偏偏到了明朝，当人们想要被消灭的时候，色情文学大量出现，成为通俗文学，出现了艳情画，也就是艳情画。

被誉为中国第一部“色情小说”的《金瓶梅》虽然在艺术上得到了认可，但其色情描写却流传甚广，对后世文学影响很大。没有一本小说能与之相比。目前在贾平凹的《废都》中仍能看到它的影子。此外，我们还可以看到明代创作、刻刻、流行的色情小说有十二三种，如《剪灯新记》、《告判官》、《宜春香》、《如意君传》、《情史》、《杨迪皇帝的颜氏》等。在这些作品中，有大量露骨的“床戏”，无论创作主题如何。此外，才子佳人小说数不胜数，晦涩难懂但仍以描写男女感情为主。除了文字，明代绘画的出现和流行也不亚于色情文学。据汉学家高罗佩考证，明代绘画全盛时期多采用五色叠印，其水平之高、画面之美至今令人惊叹。这些色情文学在四五百年后还能看到，说明当时有那么多版画和流行。

色情，自然是宣扬情欲，情欲真的是人的一大欲望。在明代主流文化的桌子上，有一首高调高唱的《存天理灭人欲》，但背后却是色情盛行。尽管有时被焚书毁版所禁止，但一部又一部的色情小说仍然出现并流行。同一天空有这么违背理论的事情有点奇怪。

这大概要从儒生的生活条件和环境说起。

我们知道，明朝是一个严刑峻法的时代。从朱元璋坐上龙椅的那一天起，皇帝就把天下的大权紧紧握在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明朝建立时，有一个宰相的职位。然而，朱元璋建立几年后，觉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一人，心里忐忑不安。于是他立下了“谋反”的罪名，把所有的宰相一个个都杀了。从那以后，他制定了一个规则。朱的天下再也不会设丞相一职了。后来这成了家规，没人敢提议复辟。万历时期，张虽有宰相之实，却没有宰相之名。因此，在整个明朝时期，虽然不断出现“宦官玩弄权术”“宦官擅政”的情况，使王朝不安，百姓陷入困境，但却没有人敢提议重新立丞相，帮助皇帝管理庞大的帝国。明朝中期，有一个过继皇帝，因为他想称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大皇帝和皇太后，朝臣群起反对。皇帝很生气，十二年来从未上朝见大臣。用白洋的话说，明朝在当时成了无头王朝。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朝臣中也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这说明当时的儒生还是挺满意的。

明代儒生和文士之所以如此，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忠君护国”。即使一个血淋淋的白痴坐在龙椅上，满腹诗书的朝臣也会向他跪拜磕头。孟子说:“民为贵，君为少，国为次。”重要的是警告相信他的理论的人要忠于君主，但是如果人民生活不好，他们可能对君主没有忠诚，提醒他们或多或少要同情人民的感受，让人民生活下去。可惜的是，到了明朝，学者们所读的《孟子》是钦定的删节本，所有那些关于保护和关心人民的文字都被删节了，只留下忠心耿耿的主子们埋头苦干。另一个原因是屠刀下的威压。明朝定国不久，朱元璋杀了很多英雄，怕他们死后后人无法制服他们。在他执政的20多年里，他杀死了大部分和他一起征服国家的英雄，他们都用了复制全家的方法，甚至没有放过他们的老朋友。一边杀英雄，一边是杀儒生。写诗、写文章时，凡是违反朱元璋“轻、贼、便”等禁忌语的人都会被杀，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他的第四个儿子朱迪夺走了他侄子的世界，然后杀了一段时间。其中，仅“读书种子”案方孝孺就杀了800多人。建国后的几十年里，父子俩一路被杀，人头无数，大部分都是儒生。面对这样的现实，谁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和皇帝开玩笑呢？结果，血淋淋的头颅压倒了这位学者200多年的勇气。

在宋代，文人在朝鲜不能挤进独木桥做官，还可以做学问，搞清楚什么是“道学”之类的，可以用自己独到的见解发表出来。但是到了明代，“理学”已经成为了朝廷任命的“真理”，所以学者们不需要动脑进行理论创新。所以他们在宋朝能做的，在这个时候做不到。虽然晚明时期出现了李贽、黄宗羲、唐震等学者，提出了“童心”和“新民本”等理论，这些理论如今已成为显学，成为学者们研究的对象，但在当时却是正宗的“隐学”和“地下学人”，那些研究的成果都是偷偷做出来的，连他们写的书都不得不用

当众学是不可能的，科举之路窄得可怕。读书人要吃饭养家，也需要一些小钱来做风流才子。因此，他们不得不寻找其他的生存方式。

明朝中后期的长江中下游地区，商业氛围早已浓厚。经济繁荣后，出现了一些有钱有文化的游手好闲者，出版业也相应发展起来。书商需要赚钱，学者需要吃饭，有闲钱的人需要安逸，于是通俗文学出现并流行起来。长期流行后，自然流向色情文学，因为“铺床文学”最能满足人的欲望，成为畅销书。所以色情文学一旦出现，很快就会登上“畅销书”的榜单，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这些色情文学中，除了吸引读者的“床上运动”，他们或多或少都把梦想寄托在文人身上。在明末清初的艳情小说《舞花唱》中，我们可以窥见文人的心思。书中写了一个书生，连续干了几个女人。他和几个女人一起玩，同时去了考场。结果，他在考试中一举成名，并把五个女人都娶回家，身边都是美女，升官发财，幸福地成仙。秀才的梦很美很圆很温柔，可惜大多是梦。

在谈及中国古代性文化中明代色情文学兴盛的原因时，刘大林说，其中一个原因是明朝皇帝荒淫无度，官员带头服用春药。也有人批评说，统治者提倡“理学”，但不实践“理学”。这其中有一定的原因，“官德”的示范作用很大。但是我想看一下明朝以前的中国历史，哪个朝代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如云，荒淫无度？而哪个官财主不是三妻四妾？但当时并没有带出色情。

明清时期，文字狱非常流行。然而，如果我们研究这些复制品，我们会发现这些案例都不是出于创作色情文学的动机，即使有一些原因，也不是纯粹的。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历史现象。我觉得，在政客眼里，色情是流行的。虽然不道德，危害道德，但也不能忽视，但完全不必禁止。它和研究历史、揭露皇室缺点的历史学家、谈论政治事务的学者一样苛刻。抓住后，作者和书商应该被斩首，烧毁，印刷版被销毁。当然也要查色情文学，不过是作秀。原因是政治家们明白，把智者的心思引到女人身上，比让她琢磨龙椅的构造和制作方法要好得多。明末，李治因宣扬自己的“童心”而死于圣旨。但与此同时，“情色作家”却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因此，如果这个猜想成立，也可能是明代色情文学兴盛的客观原因。纵观明朝以后的清朝，王文依然极其严格，但色情文学走得更远，证明这个猜想并不坏。

从这个角度来看，明代黄赌毒的兴起，一方面是正常学术的消失，文人的心思无处可用，只好打在女性身上；一方面，文化市场的出现为文学传播提供了外部条件，让文人不饿死也能谋生，书商也乐得发小财。另一方面，这位官员默默地默许了。至于“维护正义，摧毁人的欲望”的道理，这时候就不得不成为一个高调的歌手，因为人的第一要务毕竟是展现饮食男女的欲望。

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能侵蚀人的精神。钱也是一样。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制服鬼，肚子里有欲望的人更重要。什么样的精神硬骨头可能在金钱面前失去硬度；另一件事是感官享受。用色情文学中劝人提防女色的诗句，可以知道女色的强大:“二十八日，身酥，腰满剑愚，分明不见人落，教骨死。”在36个方案中，美容方案仍在尝试和测试中。据报道，当美国人审问伊拉克战俘时，美国人对付满脑子“主义”的战士更有效的方法是美人计。因此，如果我们想扼杀人们的精神信仰和追求，我们只需要释放这两件事。人们会放开追逐金钱的手段，得到金钱后，会在女人的乳房上尽情享受。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精神战士了。

然而，侵蚀人们精神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明朝末代皇帝大概有过深刻的体会。李自成的军队进京时，平时天天围着崇祯、表忠心的武将们都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一棵古树，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这是否与明代情欲盛行、人心浮华有关？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