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翅膀 燃烧的翅膀

铁血雄兵川兵团

川军的历史应该从熊克武开始。

“武”字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个古老民族极度焦虑的情感:曾经以文明著称，却在弱肉强食的冷酷现实下，不得不走上武力自强的道路。

《辛丑条约》签订后，民间出现了一幅著名的漫画，画中豺狼、老虎、豹子全部下凡，广袤的东方大地将被撕裂。

即使是最保守的人也意识到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变革的浪潮正在汹涌澎湃，很快就会有包括熊克武在内的无数年轻人参与其中。

熊的家人曾希望继承父亲的事业，做一个正直的中医，但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治人不如治国，谈文不如谈武。只有参军，用外国先进的军事技术武装自己，才能抵御侵略。

野心已经决定了。年轻人需要的是一个在日本学习军事的机会。

中国和日本最早都是以欧美为老师，但是两个学生的成绩差距越来越大。在1894-1895年的甲午战争中，曾经默默无闻的日本，从后面追上了曾经辉煌的中国留学生。

也许最伤害你的人是最有能力的人。中国人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个日本小国有什么样的成功秘诀。当国家再次遭遇重大挫折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次年1902年废除延续数千年的科举制度，随后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了一大批留日学生。

至此，日本正式取代欧美，成为中国向海外学习的第一个标杆。

和现在一样，在日本留学有公费和自费两种方式。当然公费是好的，但问题是有门槛，所以你得是国内的尖子生。熊克武达不到这个标准，所以留给他的只有第二种可能。

这是自费的钱。如果你和它划清界限，经济状况一般的熊家就只能干瞪眼。多亏熊克武叔叔生意好，他每年能赚几百两银子，足够他侄子的学费。

1903年冬天，熊克武去了日本。

扬帆起航有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美好理想，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轨迹在中途发生了变化。

中国西南地区一个古老的黑社会组织的成员

熊克武想学习武术，但根据中国政府的规定，只有公费学生才能被送到日本政府开办的军事学院，也就是所谓的真武学校。相比之下，自费学生就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去。

我想学而不给我机会，但我不愿意回家。让人觉得委屈。甚至在熊克武到达日本之前，就发生了自费留学生包围并袭击中国驻日本大使馆的事件。

熊克武很幸运。来到日本后，他有了一个新的选择，那就是加入日本私立军事学校董斌学校。然而，在日本留学的学生中，尤其是自费留学的学生中，一种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已经悄然形成，矛头直指被派往国外时拖着马尾辫的高官。

事实表明，当时的中国政府选择日本作为留学目的地，这是完全错误的，因为有革命者在中国没有立足之地。

革命思想在留日学生中迅速传播，大家都变得焦躁不安。一天，熊克武听到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革命党领袖孙中山先生已经到达东京。

太好了。熊克武四处打听，找到了孙中山的暂居地。

1905年7月25日是熊克武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这一天，他遇到了自己的偶像。

孙中山一见面就问他:“熊俊在这里学什么？”

知道熊克武是学军事的，孙中山问:“你为什么要学军事？你觉得学习有什么用？”

答案几乎脱口而出:“当然，这是为了富裕的国家强兵。”

这是标准答案。虽然很多在日本留学的学生早就下意识越轨了，但是出国前记得的答案还是可以用的。

得换个花样，不然革命党去东京干什么？

孙中山斩钉截铁地说:“熊俊错了！”

未来的国父侃侃说:“现在的国家局势如此虚弱，不仅是因为军事不如列强，还因为有很多地方不如列强。它在哪里？在于清廷的腐败。”

“试想，有这样一个无能的政府在那里，它会利用你吗？退一步说，即使它会利用你，也为时已晚——当你终于学会回国时，国家已经亡了。”

对熊克武来说，这绝不是空洞的虚无缥缈的真相，而是一个惊人而残酷的现实:从国内政府此前对这些自费留学生的态度来看，很有可能没有办法用报国换取一份激情。

曾经充满野心的它，在我们面前变成了一片空白。我们的未来在哪里？

孙中山告诉他他的答案，这其实是革命党的基本纲领——“驱逐满洲人，恢复中国，创建中华民国，平均地权。”

有一种独特的体验叫做醍醐灌顶。此时此刻，它属于熊克武。

之后，一切都有了意义。1905年8月19日，熊克武加入了联盟。完成宣誓仪式后，孙中山把他带到隔壁:“恭喜你，从今天起，你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有几十名四川留日学生加入了同盟会，其中熊克武还参与了同盟会总部的保密工作。在他想要掌握的联系方式上，他清楚地打上了民族革命的标记——

问:你是哪里人？答:汉人。

问:你持有什么？中国的东西。

问:怎么办？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

一场大火刚刚开始，但是一盆冷水泼到了脸上。

被革命党谴责的“腐败的清廷”不是木头。东京热闹的景象引来了恐惧和惊讶:我们应该培养接班人，而不是掘墓人。

迅速使用外交卡，让作为东道主的日本人好好照顾他们。

此时日俄战争刚刚结束，日本要想扩大自己在东三省的利益，就不能忽视中国的要求。1905年11月，日本文部省颁布了新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无论你进入公立还是私立学校，都必须得到日本大臣的保证。

自费学生学习军事的唯一出路也被堵死了。不足为奇的是，这些新规引发了强劲反弹。在同盟会的领导下，中国留学生在东京举行罢工抗议，一些人决定直接罢工回国。最著名的是“鉴湖女”秋瑾，熊克武也在其中。

这些归国留学生大多是自费留学生。原因不言而喻。公费学生保证有前途。虽然也有人“吃纣王口粮，说纣王没门”，但都不如自费学生。

当熊克武回到家时，他们没有坐在家里休息。有的想办学校，比如秋瑾，有的想发展武装力量，比如熊克武。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发动起义，政府即将为其持续的失误付出代价。

根据盟总部的说法，长江流域是军事战场，四川应该是第一个拿下的，因为它位于长江上游。

四川起义的任务落在了熊克武等人的身上。

革命者都是从在学校读书的白面学者进化而来的。要发动起义，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找盟友。这些盟友应该无所畏惧，敢于反抗。恰好这种勇者在巴蜀盆地最重要，当地称之为袍哥。

早年的黑社会和今天没什么区别。它只知道为了收保护费或者为了个人恩怨砍杀人，人们除了吃饱饭之外还有政治理想，比如袍哥。这个秘密组织成立于明末清初，目的是“反清复明”。两百多年来，连自己的人都习惯了扎辫子，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当初的誓言。

革命党要“驱逐满洲人”，袍哥要“反清复明”。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结成了同志。熊克武回国前，袍哥的舵手佘英受到革命党的特别关照。

舵柄相当于黑社会大哥。佘颖身材高大魁梧，曾几何时在美国，在袍哥俱乐部很有号召力。更难得的是，他还忧国忧民，对私下流传的“禁书”“革命军”“警世钟”一见钟情，在群众中广为传颂。据说他在街上演讲时，“听众被挡住了”，他并没有被它感动。

应四川团员邀请，佘瑛赴日本拜见孙中山并入团。熊克武在确定起义地点时，考虑到泸州是佘英的故乡，袍哥的实力很强，所以定为四川第一地。

水位上升了

攻打泸州，当然光靠地方袍哥是不够的。增加外地的聚会人数是必要的，但这无疑会带来一个问题——一个小镇，一下子有那么多不速之客冲进来，政府的神经是迟钝的，不可避免地会被触动。

泸州人佘英找到了一条路。

泸州有端午节赛龙舟的习俗。节日期间，到处都是人，来看热闹的外国人也不多。成千上万的人什么也没填写。

这个方法不错，但缺点是时间太紧。端午节快到了，但是武器和人员还没有准备好。

沿着日历往回看，每个人都关注一个新的时间点:1907年11月14日，农历十月初九。

那天是慈禧太后的生日。和其他地方一样，泸州自然要拍马屁。如果这一天发生起义，你会被政府打个措手不及。

然后确定日期。

这是一个好计划，但遗憾的是它跟不上变化。首先，武器的准备有问题。手工制作炸弹不是普通的DIY，过程非常危险。当熊克武和其他人在制造炸弹时，他们在半路上爆炸了，这不仅伤害了他们自己的人民，也惊动了政府。

泸州最高军政长官是周知的杨兆龙。虽然爆炸并没有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但它仍然为他敲响了警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紧张。

泸州市内外突然出现了很多陌生人，把所有的客栈和客栈都挤满了。当然，这些人都是外地来参加起义的，他们的身份也都变成了商人。但问题是赛龙舟早就过去了，没有其他的集市。这种冒泡不禁让人生疑。

另一方面，袍哥社党毕竟不是纯粹的革命党。大多数人认为革命就像鲁迅的《阿q正传》，“全是白盔白甲，披着崇正皇帝的元素”，甚至有人在外面说:“佘大哥的星星已经出现了，他很快就要当皇帝了，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民间谣言越来越多。在杨兆龙看来，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让他感到如坐针毡。

苦苦思索后，杨向佘瑛发出邀请，请他入朝商议此事。

佘瑛从黑社会老大变成革命者后，已经把生死放在了一边，所以她没有太多犹豫就来了。

等待他的，是一个陷阱，或者换句话说，是杨兆龙邀请你进罐子的计划。本官之子早已被害，持枪持刀的唐勇埋伏于帐后，欲先擒贼。

如果佘瑛是前呼后拥，或者她进府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杨兆龙立即下令逮捕。可惜他的好计划失败了。

佘瑛单骑，带着一种自我表达，与政府最初的想象大相径庭。

客套几句后，杨兆龙找了个借口溜进了内室，他想听听手下的意见。

助手们纷纷议论，有的说不会做坏事，不怕鬼敲门。既然佘瑛敢一个人去开会，那么淡定从容，说明他心里没有鬼。那些谣言可能是谣言。

还有人关心地说，佘英是袍哥里的领头大叔，实力惊人。就连我们家的仆人唐勇，也大多是他的徒弟。万一谣言不实，仓促逮捕，又惹是生非，如何向上面解释？

看到众人这么说，杨兆龙犹豫了，就是这样的犹豫，为佘颖提供了一个逃跑的机会。

工作人员真的看得很准，很多唐勇自己都是袍哥社的党。看到周知很久没有出现，其中一个悄悄咬了她的耳朵。当然，他们都用了暗语:“爷爷，水涨了！”

当水上升时，它是一个排水沟。当杨兆龙下定决心准备扣佘英的时候，佘英已经逃之夭夭了。

一方面，他感到惊讶，不想放弃自己的行动计划，所以熊克武临时调整了起义时间。

没想到，杨兆龙的动作更快了。他宣布全城戒严，关门后搜查客栈。城内外叛乱分子相互隔绝，难以形成呼应。泸州起义立即失去了成功的可能。

第一枪打错了，但熊克武没有放弃。相反，他开始了替代计划，组织革命者在短半径内前往成都。

四川省省会成都当然比泸州更突出。一旦起义成功，其影响将更大。从情报来看，11月14日晚，四川巡抚及以下文武官员齐聚“惠府”。

回府又称万寿宫，里面有皇帝的万岁九龙牌，但官员们这次去回府并不是为了讨好皇帝，而是为了庆祝太后的生日。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来抓住他们了。

泸州起义计划以袍哥会党为主，成都起义则以新军为主。

从甲午战争的失败到《辛丑条约》的签订，中国传统军队无力回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学洋枪学西法”的新军应运而生。

每个省都有编制和训练新军的指标。因为四川是大省，所以被安排在三镇编新军。当时第17镇已经编制完成。

政府编练新军的初衷与派学生到绿营学习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革命党来说，“西化”的新军比日本八旗的新军渗透得好得多。因此，其中很大一部分反过来成为革命党武装起义使用的长矛和剑。

在成都军界，革命党员发展了一批圈内人，从新军的后备军老穆队到正规新军。

此外，还有不少袍哥成员前来增援。泸州动员了三千人，聚集在成都的教众多达五六千人。

熊克武很自信。他没想到的是，泸州事件其实在成都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官方把生日地点改了，然后全城戒严，交通被切断，党员被搜身。

四川代省长赵尔丰比泸州巡抚杨兆龙更快更辣。新军和高级团队的内部人员全部被曝光，他们不是死了就是被囚禁了。熊克武和佘英被列为头号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