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词话 中共高级干部为什么需要读《金瓶梅》

摘自出版史上的一个故事——关于出版发行的思考

一个

最近收到一个朋友的来信，说他在研究《金瓶梅》，想了解为什么毛泽东同志多次要求高级干部读《金瓶梅》。此外，他还收集了胡乔木同志的一封信，也谈到了金瓶梅。胡乔木的信，意味着对《金瓶梅》这本书要实事求是地评价。毛泽东谈《金瓶梅》时，坊间传说的版本很多，具体有五个版本。不管准确与否，原件没见过，但总体可信。我知道胡乔木的信，因为他的信是写给新闻出版署的。当时正好负责这方面的具体工作，所以就知道了这封信的来龙去脉。此外，我手头有这封信的副本。乔木同志的来信原文如下:

关于劳伦斯在西方文艺界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评价史，请参考最近出版的世界文学名著系列《儿子与情人》的翻译后记，该书似乎已由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

关于中国的《金瓶梅》，我想看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删节本。如果还能找到，也可以和郑洁的删节本进行对比，从而做出公正的评价，妥善处理这个删节本。当然，即使删节版有控制地发行，也会给整版火上浇油，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然而，从长远来看，这样一部开创了《红楼梦》的著名文学作品在国外争译，学者们争着讨论。出版不能作为淫秽书籍被禁止，但必须拿出一个适当的政策。所以，请尽量给我找两种删节版。

二

很明显，乔木同志的信重点是金瓶梅。在谈《金瓶梅》之前，他先谈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可能是因为两本书有些相似之处。

乔木同志说:“请参考最近出版的《儿子与情人》一书的后译，这是世界文学名著系列，好像是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外国文学出版社曾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又一品牌。我查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图书目录，咨询了2011年4月印刷的最后一版《儿子与情人》的责任编辑。她帮我仔细打听，断定没有以外国文学出版社名义出版的世界文学名著系列《儿子与情人》。可能是乔木同志弄错了。后来从网上找到一本1987年以外国文学出版社名义出版的《儿子与情人》，才知道乔木同志误读了丛书的名字，不叫“世界文学名著丛书”，叫“20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书的后面附有译者之一陈的《译后笔记》，劳伦斯和他的。

《儿子与情人》的“翻译后记”更多地谈到了劳伦斯的履历和创作成就。关于《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轶事可能是世界文学史上众所周知的常识。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是20世纪最具争议的世界名著之一，一度被认为是不道德的，在一些国家被禁止。其实当时的英国社会之所以排斥这本书，称之为“不道德”，主要是因为一个贵族女子和她的猎场看守人有关系，有爱情。男仆和女主人之间的这种跨阶级婚外情，在当时的英国上层社会无异于乱伦，严重颠覆了现有的社会秩序，因此不被社会所容忍。如果查特莱夫人和同阶层的人有暧昧关系，那么有暧昧关系是很常见的。

此外，作者大力描写工业社会物欲横流，美好的自然和朴素的人文传统被工业发展侵蚀，人性被摧残，自然、本真、激情和生命被扼杀。劳伦斯基于这样一种观念所写的赞美和同情主仆之情的故事，显然不符合当时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他被围困和迫害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劳伦斯最终得到了社会的认可。联邦共和国.李维斯说:劳伦斯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文学天才，也是英国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家之一。”《20世纪欧美文学史》一书说:引起轩然大波的是书中一些露骨的性描写……其实这部作品的寓意真的很严肃，其主要目的仍然是谴责资本主义工业化和机器文明对人性和生命力的摧残，探索实现身心合一以获得新生的途径。

劳伦斯只活了四十四年，这很短，但他写了十多部小说，如《儿子与情人》、《恋爱中的女人》、《彩虹》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正如他的妻子所说:“他所看到的、感受到的、知道的，都写在他的作品里，送给他的同胞。他留给我们的是生活的辉煌，对越来越多生活的希望...一份崇高而不可估量的礼物。”

三

我们来谈谈《金瓶梅》。事实上，尽管谈及“金”的变色，像乔木同志这样的领导干部写信关注《金瓶梅》的评价和出版，但学术界从来不轻视这样一本书。因为这本书的价值比不上其他的书。首先，它改变了中国小说注重讲故事，注重引人入胜的情节发展的局面。比如《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在金瓶梅之前都不是历史事件、英雄人物或者民间流传已久的故事，而《金瓶梅》侧重于写人物，刻画复杂的人物和心理活动，尤其是描写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表现普通人的世俗生活欲望，开创了中国白话小说写天下大事的先河，非常引人注目，从这个意义上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就是乔木同志所说的“翻开红楼梦”。此外，写在这本《花刺》中的西门庆，原本是一个破败的家庭，但他“开了药店”、“发了大财”、“做了交通官”，不再是老地主。作为公民，他经商致富，与政府勾结，成为一股新的政治力量，客观上反映了那个时代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资本运作的形式。官场勾结、权钱勾结动摇和破坏了封建社会秩序。因此，这本书具有特殊的意义。有人说《水浒传》讲的是政治，《金瓶梅》讲的是经济。当然不能这么绝对，但却显示了《金瓶梅》的特殊贡献。

金和查虽然在内容和遭遇上有一些相似之处，但两部书却有很大的不同。之前的人早就评论过了。

郁达夫曾在1934年《读劳伦斯的小说》中说:

我们试着把中国的《金瓶梅》和他比较一下，马上就能看出两国的作家时代不同，技艺超群。《金瓶梅》中有些场景和词语，重复牵强，省略无关紧要；但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里，我感觉一个字一句台词都挪不动。他写的一系列性交，都觉得很自然。

林语堂在《谈劳伦斯》中说:

我无意贬低金瓶梅，她大胆而有技巧，但与劳伦斯不同——我自然是在说他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也很大胆，很有技巧。但是技能不同。《金瓶梅》是客观写的，劳伦斯是主观写的。《满瓶梅花》把卖淫当成了卖淫，但劳伦斯并没有把卖淫当成卖淫。不懂这个猥琐的词，用起来总是不合适。.....《金瓶梅》把性交描述为性交，但劳伦斯把性交描述为另一回事，解剖了整个人类的心灵。就是他的灵肉合二为一，劳伦斯可以说是一个反俗的和尚，一个吃肉的和尚。正因为这种差异，他整本书的结构主要是基于这种意义，对性交的描写也成为整本书的艺术中心。虽然没有《金瓶梅》那么常见，只有五六个地方，但是脉络贯穿其中，所以意义十足。而且比《金瓶梅》还要细腻透彻。他意识到了金瓶梅意识不到的东西。是劳伦斯，性交是一种教义。这就是劳伦斯和金瓶梅的区别。

他们的评论可能有些道理。但是，他们的比较侧重于性描写的差异，而两本书的社会背景，作者对社会的主观或客观的理解或接触，并没有涉及太多。话说回来，我觉得也正是因为这两本书各自的特点，所以也被禁了，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使得出版者和整理者趋之若鹜。在中国，《金瓶梅》也是一个引起各种讨论甚至批评的热点。越是禁止，越是神秘。你越神秘，越想看。所以，卖点越多。因此，曾经被视为“禁书”的《金瓶梅》出版了许多其他书籍无法相比的版本，非常有趣。据我统计，1949年后《金瓶梅》的出版大致如下:

这方面主要有三本书

1957年《新刻金瓶梅·花刺》，2封21卷，收录原插画200幅，当时定价40元。因为规定非常严格，只有省级以上的高级官员、少数大学和科研机构的教授才允许出售，而且年龄必须在45岁以上。每本书都有编号，购买时必须出示单位证明。所以很热，我真的很幸运能得到一个。该书1991年再版，规定不变，但价格涨到了1200元。它是一本文字书，因为它保留了明代说唱文学的特点。学者们认为它最接近原著，因此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据说最近重印了，价格已经到了3000元。

1988年8月，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绣像批评《金瓶梅》新刻本》，影印了4封，36册，每册2幅插图。学术界称之为“说三本”。在历史上，被学者改写、增删，文字相对流畅。书中包含了大量的眉评、侧评、夹评，都是有用的材料。

第三部是山东齐鲁出版社1989年6月出版的《新刻绣像批判金瓶梅》。这是本版出版以来的第一个排印版，易读价廉，一套175元。而且因为还附带了200张原图，所以是正品。

清洁这方面:

1.最早出版、影响最大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金瓶梅·花刺》的节本。戴，快看。这本书有三本平装书，定价12元。木刻插图36幅，删去19174字。

2.《金瓶梅》是张竹坡批评的第一部奇葩，1987年10月由山东齐鲁出版社出版。精装两卷，有陈全生画的彩图。这本书总共删除了10，398个单词。

3.《新刻绣像批判金瓶梅》，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年9月出版。删节版。学会拟出版《李渔全集》，其第十二卷、第十三卷、第十四卷均为李渔评点的《金瓶梅》。出版社以此为由申请出版。《李煜全集》共20卷，定价400元。买三本《金瓶梅》，得花400元买20本《李渔全集》。

4.《高批判金瓶梅》，吉林大学出版社1994年10月出版。这本书有两册，每册都有校对注释。删节版没有规定删除的字数，删节部分标有“...”。

5.岳麓书社1995年8月出版的《金瓶梅·花刺笔记》是根据1963年日本金奎大株式会社影印版改编的。

6.中华书局1998年3月出版的《金平惠美学派评论》，供内部发行。它是根据中华书局第一部清代出版刻的奇书改编的。本书是对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5月出版的戴校本书、崇祯书、张平甲书的校勘。书后校勘笔记总结了花刺本、崇祯本、张竹坡第一本奇书的文字。

7.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0月出版的《金瓶梅·花刺》有两册精装，配有几幅插图。全书共删减4300字，售价96元。比其他干净的书剪得少。

我列出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金瓶梅》的出版情况。由此可见，大家对金的出版都非常热衷，总能找到重要的理由要求再版。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已经出版了十几个版本。但总的来说，大家都是遵纪守法，先报道，批准后出书。并采取了差异化的方法。首先，对于研究者来说，这是一本足够有价值的书；销售有严格的规定。第二，对于一般读者来说，虽然删词数量不一，但都是“清理”过的。当然，也有少数出版单位不能“守法”，甚至不能出版为青少年改编的《金瓶梅》故事。但这种情况确实是个案，反映出金的出版确实对经济有利，所以他愿意冒违纪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