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邪 何莫邪：孔子的幽默被后人忽略了

何莫邪是世界著名的汉学家。1946年出生于德国，现居挪威奥斯陆。挪威皇家科学院院士、奥斯陆大学汉学系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客座教授、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加州大学等。曾任挪威东方协会会长、挪威东方协会副会长、奥斯陆大学东欧与东方研究系主任等。2008年因在人文社会科学方面的成就被授予南森奖。主要著作有《威廉·洪堡的语言哲学研究》、《中国古典语法研究》、《中国传统语言与逻辑》、《社会主义与佛教的相遇:漫画家丰子恺》等。

何莫邪和妻子合影

★先锋语录

★中国很多作家一心要赚钱成名，但丰子恺不求名利，只想谈心，完成作品。

★德国人通常学习比较传统和枯燥的东西，而美国人学习比较时尚的东西。

★古汉语比较含蓄，只能听懂。理解古汉语需要底蕴和想象力。

爱丁堡国际先驱论坛报崔莹供稿

6月26日至28日，“中国海报艺术”国际研讨会在英国爱丁堡大学举行。生活在挪威奥斯陆的德国汉学家何莫邪作了题为《漫画家丰子恺》的讲座，主要探讨丰子恺漫画作品中的“日本痕迹”。与研讨会相对应，爱丁堡大学正在上海杨培明海报收藏艺术馆展出130幅中国海报。

这些1913年至1997年出版的“红色海报”，是当时政府动员民众的手段之一。何莫邪评论说，它们非常珍贵。目前，这些具有鲜明时代性的怀旧作品的收藏非常火热，但国内外对它们的研究仍然空白。

在研讨会的总结讨论环节，何莫邪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和灵感，直接上台对投影幕布上的海报进行点评。他的观点犀利直接，让在座的其他汉学家有点目瞪口呆。在他看来，研究中国海报艺术，首先要有一个角度。如果我们只是喜欢集邮，就不能挑出几张海报说“我有这种海报”“我的多彩美丽”。何莫邪明确指出:“我们不需要描述，我们需要的是解释。”

在爱丁堡的一家比利时风格的咖啡馆里，何莫邪接受了《国际先驱论坛报》的采访，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生动地讲述了他已经做的和将要做的研究。68岁的他开着全速行驶，仿佛他的学术生涯才刚刚开始。

“丰子恺是最中国的中国人”

除了研究中国的红色海报，何莫邪还是西方研究丰子恺的第一人。1984年，何莫邪以自己的主观感受对丰子恺的漫画作品进行了评论和阐释，出版了《丰子恺——菩萨心肠的现实主义者》一书。这本书的序言是这样写的:“当一些西方博学的艺术史学家走遍远东寻找精美而奇异的艺术作品，以便在博物馆展出，并在多卷巨型或流行杂志上讨论它们时，何莫邪把注意力转向了丰子恺。”这本书是第一本向西方读者介绍丰子恺的书。在采访中，何莫邪毫不掩饰自己作为伯乐的骄傲和喜悦。

《国际先驱论坛报》:去年，我参观了丰子恺在上海的故居，护理专业的学生非常喜欢他的故居。你怎么认识他的？

何莫邪:1973年，我第一次知道丰子恺在马来西亚教书。学了7年古汉语，获得牛津大学默顿学院国学硕士学位，之后来到马来西亚槟城大学东方哲学系教授数理逻辑。因为教学枯燥，我的学生给我讲了丰子恺画的《阿q正传》，意思好像是:“老师，您太迟钝太理性了，我们很感激您，但是我们现在必须给您上一课，让您更多地了解中国文化。”《阿q正传》是丰子恺的早期作品，一般都是画的。看了更多丰子恺的作品，越来越喜欢他了。丰子恺的作品充满了自然的智慧、幸福和宁静。它们被描绘成哲学，展现了爱的世界。

问:我发现丰子恺的作品在上海的公交车站和广告牌上展出。为什么丰子恺这几年这么受欢迎？

答:我的书刚出版的时候，西方知道丰子恺的人不多。现在我的书在中国有两个译本，赚了不少钱。近年来，丰子恺再次走红，因为人们讨厌充满谎言和病态的出版物。很多中国作家一心要赚钱成名，但丰子恺并没有问名利，他只是想聊聊天，完成自己的作品。他直率、认真、聪明，更重要的是，他非常谦虚。他是一个纯粹的思想家。他的画一目了然，包含的原因，不是宗教，而是他的道德情怀。

问:丰子恺是你最喜欢的学者？

答:丰子恺是我的爱好。丰子恺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是一个学者，但他并不无聊。如果你多看看他的画，你会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日本汉学家济川吉吉罗说，丰子恺是最中国的。

700多种笑法的文化史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古汉语很难懂，但是外国人何莫邪却选择了古汉语作为自己的学习和研究对象，在枯燥的研究中发现了有趣的亮点。比如他从《论语》中发现了孔子幽默的一面。或许，这也反映了他自己有趣的一面。

他的这一面也在采访后有所体现。当我得知自己是中国海报艺术国际研讨会组织者苏格兰孔子学院院长娜塔莎的学生时，何莫邪开玩笑说:“你一定要对她说我的好话，这样我才能来爱丁堡讲课！”此时此刻，何莫邪就像一个笑啊笑的老顽童，与刚才研讨会上犀利的教授完全不同。

问:从《论语》看孔子有多幽默？

答:孔子的幽默在《论语》中随处可见，但后人写孔子，视孔子为圣人，正确而严肃地写他。但事实上，《论语》里全是轻松的笑话。比如鲁兹经常骂孔子，因为鲁兹和孔子年龄差不多，实际上是朋友而不是师徒；子贡是个很有钱的人，孔子肯定怕他。他们在师徒关系上并不认真。

问:你最近还在忙什么样的研究？

答:我主要研究挪威世界核心范畴的历史，比如自由、权力、法律。我认为语言学最大的作用就是研究这些核心概念。我分析古代文献的修辞结构和语义结构，如研究“哭”与“哭”、“悲”与“愁”的区别。汉语中的笑法有700多种，有单纯的笑、傻乎乎的笑、破肚皮的笑、掉大牙的笑、笑着打个喷嚏的笑等。我研究每一种笑声的文化史。我需要查很多资料，找出这些字在哪个文件里。

问:你的名字看起来有点神奇。你是怎么得到的？

答:我本来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但台湾省学者《淮南子》研究专家王淑敏敲我的门说:“可怜，你选错了名字。那个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并给我取名为“莫也”，但我认为“耶”这个词很无聊，所以我把它改成了现在的“邪恶”。这个名字看起来也很有力量。它来自将军莫邪的故事。莫邪的意思是剑。

问:我注意到德国研究汉学的学者很多，涌现了很多优秀的汉学家。

答:最好的汉学家还是来自美国。然而，德国汉学家和美国汉学家有着明显的区别。我们德国人通常学习比较传统和枯燥的东西，比如孔孟，古代语言学和语法，而美国人学习比较时髦的东西。他们是专家，但不一定是文人。

问:为什么选择研究先秦至汉代的文学史？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答:因为这段历史是界定中国文化特征的历史，中国在后来受到了外部影响。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懂，比如高级佛教的文学。我不是中国导游。我熟悉先秦到汉代的文学，但不熟悉清代。

问:你可以说10多种语言。你最喜欢哪种语言？

我能说这么多种语言。不是所有的都好，但是都可以用。我最喜欢的语言是俄语，听起来不错，看起来也不错，但是我说得不是很好。我的法语也不错。我在巴黎有一栋别墅！然而，我对我的母语不太感兴趣。中文也很重要，因为中国学者有丰富的学术传统，对我很有意义。这些语言是我的工具，哲学是我的目标。

我想向李约瑟学习

李约瑟是英国现代生物化学家、汉学家和科学史专家。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对中西文化交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何莫邪协助李约瑟，花了12年时间撰写第七卷《中国传统语言与逻辑》。目前，何莫邪最忙的是“一个大的古代汉语数据库”——国学教材数据库。这是一个为详细研究中国文学而建立的合作数据库，包括大量中国古代文学的最详细的逐行翻译。该数据库特别关注一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关键词，致力于历史概念的跨文化研究，还包括一部汉语同义词词典等。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34年，主编是，副主编是北京大学中文系古汉语导师蒋。

问:为什么要创建国学教材数据库？

答:这个数据库汇集了古代诸佛的所有文献，对这些文献进行句法分析、语义分析、修辞分析，下了很大功夫。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份工作？因为和李约瑟一样，我们应该从语言和意识形态的角度来研究中国文化。有了这个网络信息，中西汉学研究者在做研究的时候都可以参考。

问:这个项目计划什么时候完成？

答:不会完成的。我死后，我的学生将继续学习。目前，已有3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汉学家参与了该数据库的工作。

问:你具体负责这个项目的哪一部分？

答:我比较中西修辞。年轻的时候，我学拉丁语和希腊语学得很深，肚子里的墨水还行。因为思维的结构受句法、语义、修辞的影响，我将拉丁语和希腊语与古代汉语进行对比，从而了解中西思维的结构差异。了解了这些问题，就可以确定中国文化的特点是什么。

问:你懂这么多外语，能谈谈对古代汉语的整体评价吗？

答:要理解古汉语，需要自发解释，不能生搬硬套地看单词翻译。拉丁语不同，更直接，而古汉语更含蓄，只能理解。理解古汉语需要底蕴和想象力。学习和研究古代汉语是一种修养方式，可以培养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