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力 姚大力:谁说元朝不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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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汉帝国亡于蒙古,但中国历史学家说,这也是一个中国王朝,叫做元朝。其实根本就没有“元朝”。所谓的“元”只是当时横跨欧亚的大蒙古帝国的一部分。在当时的蒙古统治者眼里,汉人是贱民,是被征服的,元朝根本不是中国。
元朝是中国吗?
那么元朝的人也认为自己的国家是“中国”吗?
元朝的汉人确实这么认为。然而,根据我们今天的知识,元代蒙古语中没有具体的专有名词,可以用来称呼中国所有地区,作为一个政治单位。当时的蒙古人认为元朝是许多不同地区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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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高原是一片“达达田野”;原来的华北叫“契丹”;西夏,即今天的宁夏,叫“党项”;西藏是“块茎”;云南有两块:一块叫“察罕张”,即“白丛”,另一块叫“哈拉张”,即“黑丛”;最初,南宋地区被称为“蛮子场”或“南迦寺场”。
在蒙古语中,这些地方作为一个整体是否都有专门的名称,指的是上述地区的组合,也就是大致相当于今天中国的领土?好像没有。清初,蒙古语中出现了dumdadu ulus一词,意为“中国”。应该是满语从土林白古润翻译过来的。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它在元代蒙古文学中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元朝还能算是中国吗?
韩国学者金几年前在一篇文章中指出,“大蒙古国”是“大蒙古国”名称在蒙古语中的另一种译法。因此,他断言:“‘大元’不是蒙古帝国分裂后忽必烈建立的以中国为中心的国家之一,而是蒙古帝国本身,它拥有从俄罗斯到太平洋的大部分欧洲和亚洲。”他的意见应该说总体上是正确的。
不过,上面这段话也凸显了另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在1250年到1260年蒙古帝国各个部分分离之后,东亚地区出现了一个“以中国为中心,由忽必烈建立的国家”。今天所谓的“元朝”,就是指这个从蒙古帝国分离出来的“以中国为中心的国家”。因此,“大元”之名并不像金所说的那么简单:它可以作为大蒙古国的交叉译名,在中华文化“天下”观的影响下,元人继续将其视为远超元朝直接控制的疆域,包括其所有“西北诸侯国”的政治实体;同时也可以参考元代的中国。
所以元朝的蒙古人并没有这样的“中国”概念,并不意味着可以推断元朝不是中国。
更进一步说,元朝是否是中国,应该由两个因素决定。
首先,哪个现代国家与元朝的疆域最重合?哪个国家是人口的主体,它的经济文化中心,包括元朝的政治中心,也就是它的首都?你看的时候不是很清楚吗?元朝的政治、经济、文化重心和人口主体都在今天的中国境内。它不能与中国领土重叠的地方主要是今天的蒙古及其以西的地方,还有新疆,因为新疆当时是查加台的汗国——新疆在清朝才被纳入中国领土。如何看待历史上那些超越当代中国边界的曾经属于中国的领土?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提。
决定元朝是否是中国的另一个因素是,建立元朝政权的最高统治集团是否属于构成当代中国的民族大家庭的一员。答案也是肯定的。现代蒙古民族是一个跨界民族,世界总人口约1000万。其中,中国有650万蒙古人,蒙古约230万人,俄罗斯约90万人。内蒙古自治区作为蒙古族几百年来世代生息的历史家园,有420万蒙古族人口。如果我们确定蒙古人是我们多民族统一国家不可分割的组成民族之一,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主要建立在今天中国之上的元朝不应该被视为历史上的中国呢?
历史上,汉族建立的许多王朝,往往将疆域扩大到非汉族地区。我们永远不会质疑他们统治非汉族地区的合法性。为什么一个中国少数民族的皇帝坐上中原王朝的宝座,政权的中国属性就变得不那么理所当然了?其实这是因为汉族人的主观意识或者中国文化的属性完全不自觉地等同于“中国特色”,这是不正确的,但似乎不言而喻的思想在我们的脑海中起作用!
如果理解了以上两点,就更容易回答元朝乃至清朝是否是中国的问题了。元朝和清朝统治下的主要人口汉族人认为历史上的中国在他们的时代继续存在,但当时的中国皇帝变成了蒙古人或满洲人。元、清时期中国文学中出现的无数“中国”称谓足以说明这一点。如果元朝的最高统治者也像满清皇室一样有“中国”的概念,那肯定是最直白的证据,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现了元朝的中国属性。
蒙古人其实对元朝这个政治单位有一个相应的概念。除去西北诸王统治的地区,他们称大汗直接统治的地区为“大武鲁西”。虽然他们从来不把这种“大武术”称为“中国”,但它远没有我们最初想象的那么重要。正如我们不能仅凭汉人认为元清政权是中国的那一天来证明元清王朝的中国属性一样,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满洲人都有这样的意识也不是论证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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