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有人真就那么管用 ——游击战中的外援作用分析 上边有人真就那么管用 ——游击战中的外援作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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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弹痕 在前几文中，我们着重介绍了坚持长期性游击战需要的一般条件，也分别介绍了依靠独立游击战争坚持的布尔战争，和依靠外部援助获得胜利的越南游击战争。但正如我们在《越南游击战背后的较量》一文中提到的那样，越南战争并非是一场典型的游击战争。 因为真正决定这场战争走向和进程的因素都不在战场以内，真正决定战争双方力量对比的，也并不是某一次关键性的作战行动，甚至不是作战行动本身，而是美国同背后大国之间博弈的结果。或许也正是因为越南战争中，越南所处的地位过于特殊，以至于许多人，包括越南方面自身都视这些来得理所当然。 纵观整场越南战争，越南方面背靠大国，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物资保障、可以获得足够的政治屏障、甚至可以获得对于作战至关重要的人员培训和情报支持。这些援助对于越南坚持长期抵抗的意义无论做多高的估计都不为过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如果失去了外部援助，越南在1968年前后连基本的口粮自给都无法做到。 但也正如我们在《老兵聊游击战精髓》上篇中所指出的那样，外部援助虽然能使被迫进行游击战的一方在短时间内全面提升自身实力。但是否给予援助、援助到什么程度、援助的底线在何处终究还是取决于提供援助的一方，在所进行的这场战争中是否有利益牵涉，以及所牵涉的利益程度，一旦相关的利益发生改变，那么最初的援助政策也会随之调整。当然，如果利益足够，外部的援助有时会成为直接出兵站台，但这种情况已经不在本文所要讨论的范围之内了，如果读者朋友感兴趣，我们会在后面的文章介绍。 中国和华约阵营之所以给予越南军事援助，除了意识形态方面的考虑外，最重要的因素在于美国在越南的军事存在已经给相关各方造成了实质上的威胁。无论是对于迫切需要改变自身国防战略环境的中国而言，还是对自沙俄时代以来就孜孜不倦寻求温暖海域的苏联来说，越南都是事关利益的重心所在。更不必说把美国拖在越南战场，也正好为各方在其他方向寻求突破提供了宝贵的契机。 因此，无论多么巨额的物资援助都是必要的，一旦越南无法支持下去，各方就必须亲身上阵与美国进行直接军事对抗。但既然各方给予援助的初衷是为了避免直面美国同美国的军事对抗，那么，对于越南的军事威胁就必然以不刺激美国做孤注一掷的疯狂举措为底线。所以，各方对于越南的援助虽然不计成本，但却大致维持以北纬17°线为界保持力量均衡的水平。 无论是苏联还是中国，都没有直接派出作战人员到达17°线以南进行作战，当时对越南的援助并未打破17°线南北的总体平衡。从越南发起的1968年的春节攻势和1972年的春季攻势的情况来看，即使在美军加速撤离步骤的情况下，越南方面在战役级别的进攻作战中水平还是相当欠缺的。至于1975年以后，南越政权的崩溃更多是因为政治层面的原因，而非军事上，所以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 相对而言，越南所面临的环境已经非常优越了，还记得南非的布尔人么？我们在《布尔人的血泪游击战》一文中曾经介绍过布尔人独自对抗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大英帝国的往事，实际上布尔人又何尝不想获得外部的援助呢？自19世纪中期开始，布尔就开始在欧洲各国中寻求支持者，可是母国荷兰已经是那样了，就是有心也无力，更何况经历了几代人的时间，荷兰对布尔人的情感已经十分淡漠了，所给予的纯粹只有精神支持了。 而其他欧洲国家正忙于重新分配欧洲大革命后被打乱的利益格局，根本无暇顾及这个远在非洲之巅的族群。直到德兰士瓦发现了巨大的钻石、黄金等贵重矿藏以后，意图打破旧有利益分配格局的德国才同布尔人搭上伙。从1885年开始，德国和布尔人签订了友好贸易条约，双方贸易额急剧增长。 德国在布尔人的领地内获得了采矿权、铁路修筑权、自由贸易权，作为回报，布尔人从德国进口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并聘请了德国军事顾问帮助其编练军队，用以对抗英国和扩充自身实力。甚至到了1897年，随着英布矛盾的日益尖锐，威廉二世还考虑派遣军队直接保护布尔人。 德国的一些列举措不仅仅是因为德国在布尔人国家拥有足够的商业利益，而且还因为德国作为一个后起的强国，急欲在各方面挑战作为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的英国，而布尔人同英国的对抗正好可以有效牵制英国的力量，帮助德国寻找新的机遇。 历来在国际政治舞台上长袖善舞的英国对布尔人和德国人的盘算又怎会不明白呢？就连老迈的维多利亚女王都亲自发言表达了对德国的愤懑，在英国的压力下德国很快改变了立场，威廉二世公开要求德国政府官员、殖民者和商人在布尔问题上要保持中立，并且拒绝了布尔人的求援和欧洲大陆国家联合干涉布尔问题的提议。 那么，德国政府的态度为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呢？因为在1897年，提尔皮茨才刚刚当上海军大臣，德国「 ”实力达到英国海军三分之二”的海军舰队还连图纸都没开始绘制。在这时如果过分刺激英国，德国将不得不面对遭遇英国的海上封锁，甚至与英国直接开战的风险。 事关自身的核心利益，德国自然也就忘了事先的种种承诺，甚至在1899年布尔战争爆发后，德国公开表示：「 ”与法国相比，德国对英更加友好——保持中立”。从德国对布尔人的政策转变我们不难看出，外部援助固然能在短时间内使力量处于弱势的一方改善自身处境，但也容易造成对形势的误判。而外部援助的来源又受国际政治局势变化的影响非常大，一旦受援助的一方成为国际棋局中的弃子，便会很快陷入难以为继的困境。 但国际政治从来如此，一旦接受对方援助，不仅无可避免地会成为对方在国际局势上的一颗棋子，而且在道义上也容易受对方所左右。对于进行游击战的一方来说这一点更是尤为明显，被迫进行游击作战其实已经说明了在同敌方的力量对比中处于怎样的不利地位了，越是这样的情况，对援助在数量上和程度上的需求就越大。而援助数量越大，程度越深，其实也就意味着援助者对被援助者渗透的程度越深。当越南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而选择同苏联保持更密切的关系时，其实就已经不自觉的将自己绑在了苏联的战车上。 而援助者出于自身战略利益的衡量，在提供援助时也会通过援助力度上的倾斜有意识的在被援助者内部制造或培养不同的利益派别，以方便日后施加控制。苏联在对越援助中，就意识的削弱和压制对中国持友好态度的一方。西方社会在对阿富汗抗苏游击队的援助中，也会刻意对不同的部族实力区分对待。 所以，千万别以为有了外部援助就是「 ”我上边有人”了，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游击战和任何其它战法一样，都只有在合适的条件下，在正确的战略原则指导下才能取得胜利。 当然，弹痕并非是说具体的军事原则不重要，而是想指出，如果整体的战略判断都出现了失误，局部战斗所取得的优势所能发挥的作用将相当有限。外部的援助是整体战略环境的产物，而并非是战略环境本身，因此抱定「 ”只要xx介入我们就一定能赢”想法的人，还是先想想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别人耗费财力物力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