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建筑学家梁思成设计茅草房

梁思成先生和他的妻子林女士

导言:

“理解？呃，是的，是的，我……”梁思成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喉咙却被咽了下去。“我...我已经把它修改到第五稿了，从高楼到小楼，从小楼到平房，现在我还要盖茅草房。好吧，就叫茅草屋吧。你知道农民盖茅草屋需要多少木材吗？你知道你现在用的木头不够盖一个标准的茅草房吗？黄裕生把梁思成拉走:“思成，我没解释吗？农民一辈子要住茅草屋，但我们是临时大学，抗战一胜利就转业北上。如果我们使用更少的木材有什么关系？找更细的大梁不能减轻上部的负荷吗？”梅贻琦补充道:“而且土木工程系的老师都严格计算过木材的用量，在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如果你想一想，你可以放手..."

梁思成

梁思成，广东新会人，中国科学史先驱，著名建筑师、建筑教育家。他一生致力于中国古代建筑的研究和建筑教育。系统地调查、整理和研究中国古代建筑的历史和理论，是这门学科的开创者和奠基人。曾参与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是新中国首都城市规划工作的推动者和建国以来多项重大设计方案的主持人。新中国国旗国徽评选委员会顾问。

我摆脱了旅途的疲劳，看够了昆明新大街、老巷的八大景点。在联合国大会上，每个人面临的尴尬是资金短缺。

当时南开大学被日军轰炸摧毁，天津沦陷后不久，南开大学董事会自行解体，南开大学从此断绝了主要经费来源。

清华大学是一所由美国政府开办的学校，利用庚子赔款的剩余部分进行退款。

庚子赔款是本世纪初八国联军侵华后，政府与帝国主义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共向所有帝国主义国家支付了4.5亿白银赔款。其中，美国获得了3200万的赔偿。为了与其他大国分享在中国的利益，美国倡导门户开放主义。1908年5月，美国国会通过了退钱促进学习的法案。从1909年到1940年，美国在30年内按月退还了庚子赔款中剩余的1078万美元的“强制执行请求权”，并利用这笔退款在中国开办了一所学校，培养中国知识界的亲美势力供其使用

清华大学是在还钱促学背景下诞生的殖民地学校。其前身是1909年成立的旅游美学办公室，1911年改为留美预备学校。1925年，随着大量美国留学生在清华大学工作，清华师资力量雄厚，正式定名为清华大学。

根据1908年美国国会通过的退款法案，以及与清政府在退款和促进学习问题上的谈判结果，退款将于1939年底全部付清。至此，清华大学在美国的支持下，将切断美国的一切财政支持。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候，美国人将正式“断奶”清华。

由于这两个原因，原来国民党政府拨给北京大学的经费和清华大学的少量政府经费都要养活三所大学的教职员工和学生，非常困难。

1938年，国民政府教育部起草了《平金、上海战区高等学校设置方案》，规定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经费分配“按北京、清华学校的预算和原南开的补助转移。”

即便如此，原来三所学校的总经费只有40%是政府拨付的，往往不能按时到位，往往需要派专人到重庆收钱。校长蒋梦麟、张伯苓经常利用重庆进行调解，但还是无济于事。此时此刻，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钱:没有校舍，必须全部用荒地重建；在学校或者会馆租房子也要交房租；书籍、材料和实验仪器在战争中遭到损坏。要恢复正常的教学功能，至少要在短时间内增加原有规模的50%；还有教师工资和学生食品补贴...

到处都需要钱，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此时到处都缺钱。最冤枉的自然是联合国大会的校舍。当时，梅贻琦估计联合国大会在战争结束后很快就会复员，并利用主要财政资源购置书籍和实验设备，在校舍方面进行了节约和挖掘。

当时，著名建筑师梁思成和林微因也来到了昆明。梅贻琦决定请梁思成夫妇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计校舍，梁思成夫妇欣然赴任。夫妻俩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想出了第一个设计方案，一所国内一流的现代化大学就在纸上。

然而，设计方案很快被否决，理由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来建设这个中国一流的高等学府。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梁思成和妻子相继改变了设计方案:高层变成了低层，低层变成了平房，砖墙变成了土墙。几乎每次修改草稿，林微因都要哭一次...

当然，当梁思成和妻子交出最终设计方案时，施工负责人黄裕生无奈地告诉他，根据学校董事会的研究，除了图书馆的屋顶可以用蓝色瓷砖，一些教室和校长办公室可以用铁皮屋顶外，其他所有建筑都将盖茅草，土坯墙将由粘土代替，砖和木头的使用将减半。希望梁思成在设计方案上做一些局部调整。

这时，梁思成再也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冲进梅贻琦的办公室，像一头咆哮的狮子，把梅贻琦办公桌上的设计图纸砸得粉碎，把老师的尊严和上下级关系都抛在脑后。

“换！改变！改变！你要我怎么改？”

“程思，你听我说，程思...你冷静一下……”黄裕生追了进来。

“我怎么才能冷静下来？”梁思成扭着脸，睁大了眼睛，不哭不笑:“草堂？不是每个中国农民都要建吗？我要梁思成做什么？”

梅贻琦把梁思成扔在桌子上的图纸一张一张地收集起来，心平气和地对望一眼:“思成，你就不能理解国难吗？”

“理解？呃，是的，是的，我……”梁思成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喉咙却被咽了下去。“我...我已经把它修改到第五稿了，从高楼到小楼，从小楼到平房，现在我还要盖茅草房。好吧，就叫茅草屋吧。你知道农民盖茅草屋需要多少木材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用的木头还不够盖一间标准的茅草屋？”

黄裕生把梁思成拉走:“思成，我没解释吗？农民一辈子要住茅草屋，但我们是临时大学，抗战一胜利就转业北上。如果我们使用更少的木材有什么关系？找更细的大梁不能减轻上部的负荷吗？”

梅贻琦补充说:“而且土木工程系的老师都严格计算了木材的用量，在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如果你想一想，你可以放手……”

听到梅校长的话，梁思成鼻子都酸了。清华是当时中国许多著名大师、学者的母校，也是建筑师梁思成的母校。但现在，与过去的清华校园相比，与马路对面的云南大学生相比，不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梁思成本来今天是来梅贻琦辞职的，但是梅贻琦没有辞职，黄裕生也没有辞职。梁思成能辞职吗？

“程思，政府决定征用我们在蒙自的校舍作为空军事基地，文理学院即将迁回昆明。没有这些茅草屋，学生就要在露天上课，风吹日晒雨淋。大家一起去国难。程思，请原谅我们最后一次的慷慨。”梅贻琦恳求道。

梁思成的心又软化了。清华是梁思成的母校，梅贻琦是他的老师。在一个教师有尊严的国家，也许从来没有哪个学生敢像梁思成那样在梅贻琦面前生这么大的火，而梅贻琦也容忍了这一切。

“程思，当你抗战胜利后回到北平，我一定会邀请你建设一个世界一流的清华校园，我会把它还给你...好吗？”梅贻琦的声音有点颤抖。

——那天，梁思成流下了眼泪！

在以前的老师面前，梁思成哭得像个受伤的孩子...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也许是梁思成一生中最痛苦、最委屈的项目。写联合国大会历史的专家们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只好给这对大师夫妇起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顾问”称号，试图保护梁大师在国际上的威望。校园工程完成后，梁思成和林的名字将不再出现在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教授名册上...

半年后，低矮的茅草房填满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校园。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低矮的茅草房是由一位世界著名的建筑师设计的。

几十年后，就是在梁师傅设计的草堂里，一群穿着红泥凉鞋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登上了瑞典斯德哥尔摩高不可攀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引爆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生产了中国第一台十亿次银河超级计算机和第一根单膜光纤。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也可能是梁思成大师一生中最杰出的项目。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终于能够在昆明大西门外小红山脚下占地120亩的新校区落户。这是联合国大会人民的家园！一个可以暂时遮风挡雨，继续学业的地方。

贫穷的教室、黑暗的宿舍、拥挤的图书馆、雨天泥泞的黄泥路、贫乏的食物，都没有动摇联大人民求知报国的愿望。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校长办公室位于校园东北角的一间铁皮屋顶的小屋里，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校长办公室。在这里工作的三位校长――梅贻琦、蒋梦麟、张伯苓，一位是国民党中央委员，一位是国民参政会副会长，资历最浅的梅贻琦也是当时国民参政会的政治官员。1939年冬天，当学校没钱买烧火的煤时，梅贻琦下令废除所有的办公室炉灶，教授们在办公室里常常发抖，梅贻琦本人也是如此。

夏天的雨季，办公室外面的路泥泞不堪，青苔疯长。前绅士般的梅贻琦总统只是像其他人一样走路上下班，鞋子上有一层厚厚的泥。又老又胖的张伯苓，经常需要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撑着才能到办公室。

学校的学生宿舍又低又暗，每个宿舍住着40多人，有一半以上的学生在宿舍里不会读书，不会做作业。雨天来临时，茅草房经常漏雨，睡上铺的同学要带脸盆、水桶、罐子、饭盒，才能接住漏水的地方。有人一边看漏滴答，一边读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八月，大风呼啸，我在三峰顶上……”。

茅草宿舍就是这样，铁皮屋顶的教室也很有味道。下雨的时候，教室里嘎嘎作响，老师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法律与商学院有一位教授，在讲课的时候遇到了暴雨，导致他无法讲课。他不得不在黑板上写下“停课赏雨”的字样，这成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灰色幽默。

采访中，要求我们不要透露真实姓名的中国科学院院士C给我们看了他在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时写给爱人的情书，真实地描述了当时大学生的生活状况:

亲爱的李云:

金陵出发已经半年了，一直怀念。

上个月，我们搬进了一栋新校舍。我们的学校建筑位于城市北部的一个贫瘠的斜坡下。教室和宿舍都是土坯墙和茅草屋顶。宿舍很拥挤，40多人住一个房间。女学生更糟糕。他们住在关帝庙里。它们四面不透风。燕子在房子里筑巢。下雨的时候，雨水滴答作响，所以学生们必须拿出脸盆、碗、饭盒甚至痰盂来淋雨，否则不到两个小时宿舍就会被水淹没。

教室里没有桌子。为了节省木材，学校在每个人的椅子扶手上钉了一块木板，用来写字和做笔记。云南宣威火腿好吃，椅子上的木板看起来像火腿，所以都江堰的学生称之为火腿椅。

刚来的时候菜还不错，现在涨价了，一顿饭只能喝几勺清水白菜汤。还有令人讨厌的“八宝饭”，李云。你知道八宝饭是什么吗？是沙子、稗子、谷壳、老鼠屎和大米等主食混合在一起，战争年代的一种特殊食物，吃这种难以下咽的八宝饭很奇怪，有人把老胃病给吃好了，你觉得奇怪吗？也许我们的漂泊感动了上帝，为了这个苦难的民族，上帝希望我们坚强地活着。

所有的学生都在努力学习，准备将来为国家服务。李云，比起那些在南京街头被屠杀的同胞，我们可以坚强地逃离和生活，一切都应该得到满足。八宝饭不好吃，但对于顽强的生命来说，也是上天的恩赐。我会坚强的活下去，不用担心我。这句老话已经问了一百遍了。你的家人好吗？你收到你哥哥的来信了吗？重庆冬天冷吗？

不知道哪天，我又可以和你一起去玄武湖划船了。

永远不要让熟人给我带来任何东西。我什么都不缺。

你的c

1939年11月20日

摘自李红涛《精神的雕像: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录片》，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