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佛惨案 偷渡英国惨案：2000年英国多佛港58人偷渡闷死集装箱

编者按:据援引外国媒体报道的央视和中国日报微博报道，当地时间10月23日，英国警方在伦敦东部埃塞克斯县一个工业园区的一辆货柜车内发现39具尸体，经英国警方确认均为中国人。目前，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一个爱尔兰拐卖人口团伙。本文是《环球人物》杂志上的一篇老文章，讲述了从福建漂洋过海来到英国的非法移民的生活状况。由环球人授权发行。本文

文本|史晓慧(全球人物)

不幸的是，说起英国的福建人，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两起震惊世界的悲剧:2000年6月19日，在英国东南部的多佛港，海关人员在一辆卡车上意外发现了58具尸体，其中大多数是20多岁的年轻人。经调查，警方确认他们均来自福建，并向蛇头支付了2万英镑的巨额费用。在去车站的路上，他们被藏在一个封闭的容器里。因为缺氧，除了两人幸存，其他人全部窒息而死；2004年2月5日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涨潮卷走了23名拾贝者，他们也是30多岁的年轻人，其中22人是来自福建的非法非法非法移民。

我记得英国福建协会的创始人和首任主席陈告诉记者，不要只报道这件事，因为福建人在英国有很多斗争的故事。那么，英国有多少福建人呢？他们怎么来的？怎么挣扎？你过着怎样的生活？近日，记者深入福建各级人民生活采访。

“早知道这样，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豆腐厂老板阿淳是福建典型的会拼人。喝了一瓶酒后，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阿春今年三十七八岁左右，福建福清人。他敢于在中国创业，创办了一家小乡镇企业。后来他的生意不顺利，看着别人出国赚钱，很美好。他于1995年潜入英国。说起那一年的艰辛，阿淳还是很激动。他说，到了英国，蛇头叫他们撕掉护照，扔掉所有行李，只带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有一些个人物品。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学会了一个英文单词“唐人街”。出门带了2000块，到了英国只剩1块。没钱坐车，一路问“唐人街”到伦敦唐人街。

没有朋友，第一个晚上不知道该待在哪里。春想用她仅有的钱打电话给她妈妈，但钱被放进了公用电话，她还没说话就被切断了。后来有一个人收留了他一晚上，他很感激这个人让他堕落。第二天，这个人给了他10英镑，帮他找一家食品厂工作。

这是阿淳在英国的第一份工作——切鸡爪，就是把餐馆里用的鸡爪从中间劈成鸡爪。他说那天真的太辛苦了！早上8点到晚上8点，只有半个小时吃饭休息，每天切7盒鸡爪。做了两个星期，他受不了了。他没有力气说什么，脚肿了，走不动了。说到这里，阿春红着眼睛摇摇头，然后说:“两个星期领了240英镑的工资，交了50英镑的介绍费，第一件事就是花150英镑买个手机和电话卡，给我妈打电话。我拿着手机在这一头哭，我妈在那一头哭。我说，我要回去，不然我就死了。”阿淳说:“我知道我在英国就是干这个的，说什么都不会来。”后来阿淳辞职去了一家中餐馆打零工。

当时伦敦的唐人街主要是香港人。因为不懂粤语，在餐馆打工的福建人不仅工资低，还经常被骂。这一年，阿春一边在餐厅打零工、搬运，一边努力学粤语，练厨艺。当时厨师一晚上赚30斤。

几年后，阿春用自己的积蓄，到处借钱，用4万英镑买下了一家豆腐厂30%的股份。“要做豆腐厂，我说不出我受过多少罪。”阿春讲了自己创业的起起落落。他当小老板的第一天，四个工人集体罢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阿淳不信这个邪。“你不是自己做的。”。他和另一个老板关上门，试图从磨豆子开始。做豆腐是个技术活。他们只看到了，没做。如果几次都做不到，就甩了，一遍又一遍的重新开始。过了两天一夜，他们终于做出了豆腐。

豆腐厂有了一定规模后，为了开发新产品，阿春去了曼城当学徒，即使只打工不付钱，师傅也不肯收。阿春打扫卫生，努力工作，最后以勤奋和真诚打动了师傅。在他当学徒的两个星期里，他白天为别人努力工作，晚上穿上西装住在一家每晚120英镑的酒店里。于是我学会了油豆腐的手法。有豆腐就要有市场。首先你要攻击唐人街的中餐馆。他描述道:那时候，每天说的好话比你衣服上的针孔还多...

七年过去了，阿春已经有了自己的豆腐厂，日产量从400公斤大豆增加到现在的1吨。他还创造了“江南豆腐”这个牌子，很受欢迎。

现在，阿淳已经成为英国的一个家庭，获得了英国国籍，拥有大量资产。他不用自己工作，又在发展杂货贸易。阿春，热情大方，学历低。她不喜欢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愿意做一些实际的事情。他尽最大努力帮助来到英国的福建人，为他们提供食物、住宿甚至票价。

努力偿还巨额债务

一次偶然的机会，记者结识了一对来自福建长乐的夫妇。和阿春一样，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但和阿春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获得英国身份，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

他的妻子郑小妹说话很快。她说:“不就是为了变年轻，给孩子丰富的生活吗？”他们以前在国内开了两家餐厅，后来买地开了一家汽修店，但是失败了，欠了几十万的债。为了还债，他们决定去国外挣钱。第一次来英国是在1996年，第二年她的丈夫吴来了。当时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才4岁。两人非法向黑鱼支付50多万，全部借了2毛钱的高利贷，工厂欠下的债务约100万。

债务这么重，他们在英国真的很绝望！郑小妹说她从来不愿意多花一分钱，她每天来回走两个小时而不是坐公共汽车。后来她老公来了，她趁着身体好，在餐厅找了两份工作，一份中午11点到晚上11点，一份晚上11点到凌晨4点。晚上下班回家已经快早上6点了。我睡了四五个小时，10点还要起床上班。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她打开衣领给记者看，她的脖子两边各有一个十几厘米的伤疤。“后来我得了肿瘤，手术留下的，累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后来我老公受不了了，跑到餐厅辞了我的工作。他说:“你不能这样，否则你会死的！”

吴看的脸色不太好，他的话已经很少了。他说:“因为运气好，我们可以开一家外卖店。”他们在英格兰银行开了一个账户，他们诚实地进入账户并支付出去。可能是银行认为他们信用好，2000年发了贷款通知，允许他们借3万英镑。虽然11%的利率有点高，但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他们刚开了第一家外卖店。

吴说:“我们刚开店的时候，比打工还辛苦。”。“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因为是贷款，月息加保险，你得先给银行交600英镑。我们两个挨家挨户分发菜单。当时我们没有车，买了很多吃的，就把两个大包捆在一起，挎在肩上。我们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一点之前从不睡觉。经过近两年的努力，这家餐厅已经步入正轨。”三年前，他们开了第二家外卖店。现在，他们的债务都还清了，外卖店做的不错，买了房，买了车，还在店里雇了两个帮手。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累了，但我还是每天工作12小时，一年365天，圣诞节只休息一天。

郑小妹说:“我现在只想生孩子，因为英国政府从来没有授予我身份，我们已经等了十年了。不能回去看孩子，脑子里满是小时候的孩子的印象。有时候真的很想回去不做了，但是已经这样拼了，总觉得放不下。”

“当你上路的时候，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也许是“拓荒者”在英国取得了巨大的荣耀，还有很多福建人不顾路上的艰辛和磨难偷偷潜入英国，从底层做起，做杂工。那天，我接到阿春的电话，问我愿不愿意见见还在工作的福建人，听听他们偷渡的艰辛。这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线索，记者欣然前往。

六七个工人，都在一家中国食品加工厂工作，虽然工作不轻松，但情况比阿春好得多。老板没有时间，他只是数着碎片。如果抓得紧，八九个小时就能完成，一周工资200英镑。如果你愿意拼一些，还有时间去做第二份工作。他们都住在工厂的楼上。一室三四个光棍，两对，各有一个小单间。有一个公共厕所，你可以在那里洗澡。阿春说这样的工作条件比较好。都是阿春的同乡，刚来英国的时候都是阿春帮忙的。

老何，40多岁，头发整洁有型。他今年3月才偷偷潜入英国，走了8个月。记者请他谈谈走私的经历。他摇摇头说，不记得了。直到阿春说，听说有人喝路上水坑里的水。他突然开口:“你怎么听说的？是我喝的！被车轮压的坑里有一点雨水，黄色的都是浑汤。没有水喝！一条面包要吃好几天，他们都睡在地上。”他的路线是俄罗斯-乌克兰-斯洛伐克-捷克共和国-法国-英国。在乌克兰，我们要爬山十几天，上上下下，翻四座大山，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去年夏天他们离开北京的时候拿到了俄罗斯签证，从北京坐火车去了俄罗斯。后来，他们把所有的汽车都装在油罐车和帆布卡车里。为了躲避警察，我经常在晚上散步。那种痛苦真的难以忍受。他说他来俄罗斯，听说要去乌克兰就不干了。他跟蛇头说，我出两万，让我回家。但黑鱼不会。不听就要挨打。他说蛇头都是骗子，一旦上路就不是你说了算。

老林2000年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路。因为他出发的时候已经很冷了，有很多路段不能走，所以他要等，所以他在路上走了一年。但是当我到达英国时，我被警察逮捕了。最后阿春把他弄出来了。

高大的小林看起来很时尚，留着染成半黄色的长发。他是2002年来的，说他比他们幸运。他在路上走了两个月。他先飞往南斯拉夫，然后飞往意大利。路上换了几次车，坐油罐车过了意大利边境。没想到，她在途中被浙江蛇头拦截，与福建蛇头失去联系，造成十多天的延误。他们被释放后，非常害怕，躲在树林里。下雨的时候，他们不敢出去找避雨的地方，就倒了。没想到，我一出树林，路边就等着一大排意大利警察。他最后在拘留中心又呆了八天。他想去意大利工作，但是一个月只能赚两三千元。几经周折，小林从法国航行到英国。

阿春说他遇到过很多刚溜进来的福建人，很惨。每次看到他们，他都觉得特别难受。一个老乡看到他，说他20天没吃东西了，饿了。他吃过草根和树皮。淳立刻买了两个面包、肉和可乐，他一口气吃完了。有一个女孩，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女孩。她在路上走了三年。当她到达英国时，所有的孩子都生了一个，但她不知道父亲是谁。有的人的脚冻伤到腐烂，治不好。最后，他们只能砍掉两条腿。“那年在多佛港遇难的58人被新闻报道了，大家都知道。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小林说:“走着走着没人是常事。”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承受这个罪呢？老何说，我哥，我叔，我姐夫等亲戚都在英国，看人家盖新房我都羡慕。他们不让我出来，说太苦，我不信，出来就后悔。已经可以欠下几十万的债务了，怎么才能讨回来？小林看着去年刚到的老婆说:“我都不相信你，只好来了。还好我已经工作两年了，可以把钱寄回去，直接让她飞。”。一直守口如瓶的老林告诉记者，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来国外读书，做兼职。如果不能，他也打算回去。在英国挣钱太难了。

阿春红着眼睛对记者说:“我之所以说出这一切，是想让福建人明白，英国不是杜兰花生，送到我老家盖房子的钱，是通过汗水和汗水换来的。”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阿春很期待，“他说。”有没有合适的办法让他们合法前来，不再走走私这条路？"

与非法移民相比，第一批来到英国的福建人是幸运的。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没有被一条黑鱼剥削过，一只手就征服了世界。现在都取得了英国国籍或者绿卡，全家都在英国。陈就是这样的人。1990年，他作为一名劳工来到英国，并将他所有的家务交给了他的妻子。记者问他:“为什么来英国受苦？”他说:“可能是福建人的天性，敢于冒险，不满足。”。现在，他有三家外卖店，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来到了伦敦。作为协会现任会长，性格沉稳不善言辞的陈默默地为福建的村民们做事。莫尔坎布惨案发生时，他每天都在唐人街组织募捐，共筹得23万元人民币，并向每个受害者的家中送去1万元人民币。

附言

采访结束后，记者对福建人在英国的情况基本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如今，英国约有8万福建人，是继香港人、广东人之后，英国最大的30-40万华人群体。最集中的地方是伦敦、曼彻斯特和伯明翰。

福建人在英国的历史很短，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1.1990年前后，第一批福建拓荒者来到英国，大部分是以留学生或打工的身份合法入境；2.1993年，第一批福建偷渡者进入英国；3.1995-2000年是偷渡到英国的高潮，期间大部分在英国的福建人登陆。由于大量人员的突然到来和就业机会的短缺，出现了更加混乱的局面。4.2000年多佛大屠杀后，走私潮逐渐降温。同时，英国边境管理得到加强，难民申请难度加大。五、新流向。他们中的一些获得合法身份的人开始组织家人来英国团聚；有些觉得自己没希望拿身份的人，攒了一笔钱就回国了。

从农村偷渡蛇头——在中餐馆底层打杂2-3年——做厨师3-5年——做外卖店，然后做新开发，这是英国90%福建人的发展模式。他们大多文化水平低，不懂外语。他们基本生活在福建人的圈子里，但一般都很勤劳，能吃苦。经过多年的发展，大多数福建人已经过了做餐厅打杂的阶段。相当一部分已经进入收入稳定的厨师阶段。唐人街的市场情况表明，福建人不再是最低工资群体。据协会估计，在8万福建人中，接近30%达到外卖店或以上水平。目前福建人已经掌握了英国三分之二的中餐外卖店，还在发展中。中国人的室内装修行业主要是福建人，福建人只是做分包工程的小工头，真正的工头是香港人或者马来西亚华人。

摘自《环球人物》(2006年10月1日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