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元店 选读：心酸的“十元店”性工作者口述
深文读书采访人周华磊，南方周末记者。读起来让人感到沉默和悲伤的口头陈述。
我叫武先方，今年48岁，和三四个姐妹一起住在一个改造了骑楼的小旅馆里，当地人称之为“十元店”。
有人把性工作者分为四类:最贵的是夜总会“天地”，然后第一类是酒店、洗浴中心的“当当公主”，其次是按摩店、休闲店、发廊，收费100多；再说一次，是princesa，大概60元。十元店，几乎低如尘埃，属于性行业的“菜摊”。
我住的这个阴暗的地下室更像是一个潮湿的山洞。唯一的光源是床头的灯泡，用长长的电线挂在头顶。一个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包裹着灯泡，发出柔和的红光。这种光线下的女性皮肤最好，看起来没有皱纹。
我们酒店在一条细长的巷子里，面对着繁华的商业街，但一进门就看不到光，闻起来像柴火。大楼有三层，每层有九间单人房。每个房间都比乒乓球桌略大，用木板隔开，不透风的地方被玻璃和色情海报覆盖。在我的房间里，一张单人席梦思床占据了房间面积的一半。我整天只是躺着或坐在床上，等待客人的到来。客人往往是本地老人或外地来的中年打工者。每次价格从10元到30元不等。
进入这个行业并不难。你不需要身份证或押金。15元只能开一个房间。如果你长得好看，你就能赶上好运。你一天可以像流水线一样接十几个客人。月入2000元不成问题。总的来说，这里的生意不错。客栈老板利用地下室，在屋顶上盖了一栋简单的房子。
一天中最忙的时候是制造热水。这里每层只有一个卫生间，热水也是限时供应。一天两次:早上8点和下午2点。打开后，这里的老板会锁上水龙头。
到处都是黏糊糊的，墙壁，地下，床上。
这里的姐妹不使用避孕套是为了确保大多数游客不使用避孕套，这也可能成为卖淫的证据。有时候用，有时候不用。我能看出来我是不是生病了。如果我看起来干净，我就不应该生病。如果我的衣服穿坏了，我必须防止它们。女人体检的价格是30元，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只有冒着被抓三次的风险带三个客人才能赚到。当我的身体感到奇怪时，我会乘公共汽车去农村做一个叫做“消炎针”的输液袋或瓶子，价格超过20元，叫做青霉素。消肿后可以继续工作。
在过去的五六年里，每天从早上8: 00到晚上9: 30，除了每一个场合，我一年到头都回家。我习惯了这种生活，累了，做这种事，就像在地里种地一样。
做这份工作之前，我很努力。我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偏远山区，方圆只有9户人家。女孩没有书读，至今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后来我结婚生子，老公赌博嫖娼打人。我拖着两个儿子，没有离婚就走了。反正我一直没领结婚证。
在国外，我喂猪，去工地。我从一楼扛石灰浆到四楼，每个月挣几百块，养活不了两个儿子。就这样扛到了三十岁。直到有一天，一个老乡来找我，神秘地让我跟她一起去，说我可以赚很多钱。于是，我被带到了广西，一个尘土飞扬的县城，直到被扔进一家小旅馆，我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起初我拒绝了。我在一个闷热的房间里呆了一个星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这时，一个乡镇干部来了，愿意出60块的“高价”，每天都来。第三天，我从。
我不识字，所以我害怕被偷。我省下的钱都被老乡存到我的卡上寄回了家。“找个有钱人”在姐妹中很流行。所谓有钱人，就是每个月愿意为自己花几百块钱的老人。事实上，十元店的性工作者，除了吃饭和房租，一个月也挣不了几百块钱。房租也涨了，13元和15元一间房。
即使我们一天24小时都在使用它，总会有一个无时不在的风险，那就是我们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扫黄。
常规检查没问题。一听说老板在公安局有人，出事我就透不过气来。老板总是叫我们及时躲起来，等警察撤退后再开。但我最怕有坏人“弄点水”，也就是别人设套收集证据，然后迅速打电话点对点举报。警察来了，人会被偷东西，跑不掉的。冒犯客人和做好生意可能会引起这些麻烦。带他去派出所，第一次拘留15天，第二次家庭再教育一年，否则罚款3000元。
3000元，这意味着必须接待150位客人，罚款才能付清。兔年年底的一天，一个姐姐出事了。原来，她买了一张下午六点回家的火车票，下午洗了头回家。突然，一位客人来了。她想顺便捡一个，结果被抓了。三天后，她出来了，据说被罚款3000元。她收拾行李回了老家，再也没有出现过。罚款远比拘留可怕。
有些人咬手指，在内裤上擦。有些人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撞墙就死。有时候会有用。一个叫王菊华的妹子在现场被抓，虎视眈眈空，踩了三楼栏杆，警察放她一马。她特别害怕上大学的儿子知道这些事情。她的儿子认为她在糖果厂工作。
我也被捕过两次。我怕儿子打不通电话，我会担心，所以每次被抓，我都会付钱赎回。第一次是600元，第二次是3000元，就像两个月的工作白费了一样。我想退出，但是大儿子家没钱盖房子，二儿子21岁。没钱找不到媳妇，决定回来。
如今竞争越来越激烈，要委婉贴心。我太老了，说不出话来，所以我像搬矿一样搬到了地下室。更糟糕的是，有一次我和一个老乡发生争执，她拿起一块砖头砸断了我的右中指。医疗费花了3000元。老板反复沟通，但她拒绝支付一分钱。打官司还是需要很多钱的，算了吧。
我在地下室等生意，下水道的恶臭不断冒出来。不时有一个老人从门口经过，探头查看东西。
虽然我的右手永远残废，我也说不清哪天会被带走，但我很快就会离开。八月份媳妇的母猪要生了，我就回去喂猪，这次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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