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发展史 战争电影的发展历史：从教科书到参考书

无论是继续发扬苏联式的传统拍摄方法，还是借鉴西方商业战争片，让商业元素与人性的拷问和谐交融，还是让独立思考扎根本土，中国战争片演变的一些迹象至少可以改变主观上的“历史教科书”模样，从而成为从更多方面理解历史、战争和人的“参考书”。

在《电影艺术词典》中，对“战争电影”的解读是这样的:以描绘一场战争为主要内容的故事片，大多着眼于表达人们在战争中的命运。

但实际上，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对“战争电影”的理解和实践有着不同的走向。

看一个国家不同时代拍摄的战争片，其实就是通过这个开放的渠道获取那个时代的特殊信息:关于文化、政治、社会风俗、语言，但归根结底还是历史的。

当代中国人对战争片的记忆，大概起源于地道战、地雷战以及后来的大决战，后来都归于主旋律。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插曲，但大多无法进入主流视野。所以，当“装配”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会有点“惊艳”。事实上，无论是主旋律还是插曲，从大会回望，无论从电影还是历史的角度，都可以找到它的起源和归宿。

苏联:从政治宣传到血腥浪漫

1917年，列宁下令建造一列火车，并“环游全国”了大量由爱德华·迪克西拍摄的革命宣传片。直到1934年，苏联作家会议提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美学取向。直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前苏联的所有电影艺术家和大多数战争电影都被要求绝对为政治目标服务，在表达上必须遵循一套模糊的官方原则。

那些由前苏联制作的战争片，其长度堪比HBO电视剧《兄弟》，与真实纪录片一起，成为了二战时期搜寻苏德战线的经典文献，尤其是《斯大林格勒战役》经常被误认为是“纪录片”。

为什么一部经典电影和纪录片站在一起，甚至经常在现在的电视上“假真实”？

客观原因受到技术发展的限制，因为整个世界都在凑合着“黑白”；主观原因是电影始终有意还原战争，在前苏联不缺人手和真装备的前提下完成这一幕并不难。影片中展现的“历史”和聚焦的“英雄”已被介绍到千家万户。而这显然起到了教育或暗示大众的作用:往往是几万士兵或几千辆装甲车的普战，航拍应用广泛，因此观影效果惊人，而被反复讴歌的为国捐躯、英勇奋战的苏联军民的光辉形象则显得有些理想化和完美。这些场景和这样“当之无愧”的角色，会成为一种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渴望，生根发芽，形成那个时代的价值观。

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特别是1961年赫鲁晓夫发起新的“否定斯大林”运动后，长期存在的前苏联“个人崇拜”被抛弃，人们开始重新认识和评价历史。影片中出现了一个新的视角:从全景战争到局部战争，从再现战争和歌颂英雄主义到展现战争对生命的摧残和折磨。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有《一个人的遭遇》、《南飞》、《士兵之歌》、《伊万的童年》、《第四十一》等。这些电影有的从哲学意义上反思战争的残酷，有的深刻反思战争的特殊环境对“自己人”造成的猜疑和伤害。然而，“英雄主义”及其影响下的一代人走下舞台，伴随着虚无的“失落感”，而不知所措。

从这个时候开始，前苏联的战争片有了一个意识，那就是让普通人走上银幕，在银幕上看到自己，而不是沉醉在宏大叙事和英雄崇拜的氛围中。这种转变的基础不仅是国家政治气候和国家文化政策的剧烈变化，而且苏联对战争的认识也经历了战时和战后总结经验的阶段。回首往事，我冷静客观地看到了饱受战争创伤的小人物，他们也是战争中真实的一部分。渐渐地，前苏联的战争片开始减少口号，避开无畏的英雄，取而代之的是具有人类共同情感的活生生的人——他们会恐惧、会思考、会悲伤，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种情感的宣泄。

作为塔可夫斯基的处女作，《伊万的童年》经常被认为是俄罗斯版的《小战士张嘎》，因为张嘎和伊万两个少年的命运在战争中是如此相似。这两个故事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个少年，一个赢了，一个死了。可以说《小战士张嘎》是给孩子看的，《伊万的童年》是给大人看的，告诉他们在大人之间的战争中，无辜的孩子受到的伤害最大。

从政治宣传到战争中个人生活的血腥浪漫，这无疑是前苏联战争片的剧变和良性发展。即使在20世纪70年代，伟大的卫国战争作为一个重要的历史题材，仍然被苏联电影人广泛采选，但创作者对历史的视角和对战争与人性的思考深度已经完全不同。在此期间，罗斯托夫的《黎明在此安静》，比科夫的《只有老兵才能上战场》，邦达丘克的《只有老兵才能上战场》1985年，苏联拍摄了《自己看吧》。这部电影的核心是战争摧毁了人性——这部电影把时间空带回了1943年。德科杀死了游击队弗罗亚居住的村子里的所有村民，包括他的母亲和妹妹。目睹这一悲惨境遇的弗罗亚，瞬间完成了从少年到老人的蜕变。

当苏联电影从宏观叙事转向彰显个人气质时，南斯拉夫战争片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历史和独特的地理环境为南斯拉夫军民提供了独特的战场和电影表达。到目前为止，我们对前南斯拉夫的优秀战争片比较熟悉，如《内雷特瓦河战役》、《游击队在空》、《大桥》、《无人区》和《沃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等。从那以后，人们一直在唱《再见，我的朋友》。

美国:从个人主义到人文主义

1898年，当Studt Blek在纽约一所房子的屋顶上伪造了一些美西战争的照片时，电影第一次成为了战争的武器。这场战争在美国电影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约翰·福特、威廉·惠勒和约翰·赫斯顿等几位伟大的导演来到前线拍电影，克拉克·盖博和詹姆斯·斯图尔特报名参军。这些诗在电影和战争的记忆中是罕见而充满激情的。

个人主义和反战思想从一开始就是美国战争电影的主题。虽然他们后来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但美国始终信奉孤立主义，不愿意参与旧大陆的争端，这使得美国在进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自然选择了人道主义而不是英雄主义的视角。

1929年的《西线无战事》堪称美国第一部重要战争片，表现出明显的反战倾向，在德国禁播了20年。西线一切平静的英雄是德国新兵保罗。他和同学们在校长的鼓动下报名参军，被派往前线。最终都死了。1933年，《永别了，武器》改编自海明威的著名电影，以反对战争为主题，揭示了“迷惘的一代”的历史原因和现存创伤，表现出强烈的厌战情绪。

电影中美国人对战争态度的转变始于二战时期，二战时期的好莱坞战争电影开始表现出强烈的宣传倾向，突出敌人的恶毒和美军的勇猛，基本上是英雄主义的基调。1949年，二战电影《战场》和《真北》上映。电影渲染了美军的力量，迎合了当时高涨的爱国情绪，在国内广受好评，打破了当时的票房纪录。这种对待战争的英雄口吻一直持续到越南战争开始。美国作为一个战争国家，在结果和正义方面不可避免地会走向胜利者的姿态。

但回过头来看，政治意识和民族情绪的无限延伸，与行业本身应该遵循的商业规律格格不入，战争片长期停滞不前。麦卡锡主义和电视的兴起导致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好莱坞的衰落，很少有制作公司敢在制作上投入巨资，导致了五六十年代歌舞片的泛滥。然而，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好莱坞开始复苏，好莱坞导演开始频繁接触战争片，这是一项耗资巨大且复杂的工程。

1962年拍摄的美国电影《最长的一天》是一部关于盟军诺曼底登陆的经典之作，从各个方面全面反映了当时的战争形势。《最长的一天》证明了没有个体英雄的全景战争片可以在好莱坞获得成功，改变了当时好莱坞战争片普遍向动作片靠拢，类型单一的局面。1970年，“老虎！老虎！老虎！可能是美国全景战争片中最好的作品。这部由美日制作的电影，详细展现了珍珠港事件前后日本和美国的外交、军事和情报发展。这部电影不偏不倚，观点极其客观；细枝末节，实事求是。

美国战争电影的真正特点是，越南战争结束后，好莱坞对越南战争的描述基本上是从怀疑和批判的角度出发，其对越南战争的态度也改变了好莱坞对战争电影的态度。优秀的越战电影包括《全金属夹克》、《早安越南》、《奥利弗·柊司的越战三部曲》等。其中，《现代启示录》是最著名的越战电影之一。它讲述了一名美国士兵奉命刺杀一名在战争中精神分裂的传奇英雄的故事。这位传奇英雄在越南腹地建立了一个黑暗王国。这名士兵沿着湄南河而上，一路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和荒谬。最后，他杀了对方，取代了他。

《生于7月4日》的摄影师理查森说:“这部电影不仅仅是关于一个人，而是关于一代美国人，关于他们对战争的反思以及战争对他们的影响。”正是从越战电影开始，好莱坞导演奠定了今天美国战争电影的基调:不再满足于渲染和描绘“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强调更符合美国国际形象的“人道主义”。具体表现为，在肯定正义战争的同时，并不减少对战争本身的批判。《黑鹰坠落》和《我们是士兵》就属于这一类。

而战争渐渐与大多数人无关，生活慢慢被包裹。在这个时候，人们总是有时间担心自己的内心。集体思维催生新市场。美国战争片善于对题材的商业细节敏感，将生活中显而易见的理性融入惊心动魄的烟火中，精心策划一幕又一幕，让人性局促而悲凉。商业的动机显然与过去的国家意志和民族感情相去甚远。但在“顾客就是上帝”的指导下，现任导演可能要考虑如何在90分钟内赢得观众的感受和认可。

拯救大兵瑞恩将这一优良传统发挥到了极致，在商业和人文领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到了2006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完全从历史出发，从两个角度、两部电影描述了太平洋战争后期最英勇的“硫磺岛战役”，这在战争电影史上尚属首次。伊斯特伍德想告诉那些质疑他拍摄动机的人，战争中至少总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识形态，战争中的人性不是用单方面的正义或非正义来定义和评判的，需要用“大历史观”的微观视角，从多个方向来看待战争的核心和本质。

中国:从教科书到参考书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徐宝庚曾从历史观的角度反思战争电影与时代的关系:“电影的霸权是一种温柔的暴力。近代中国60年代以下的人对日本侵华的记忆，70%来自电影或其他东西，30%来自教科书。”《地道战》《地雷战》《飞虎队》《平原游击队》构筑了抗日历史。”

1949年以前，美国电影一直是中国电影的直接参照系统。1949年后，美国电影无法进口，所以中国战争电影受前苏联影响更为明显。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不仅派学生到前苏联学习理论和技术，还专门邀请前苏联专家设计国内整个电影体系，包括管理单位、制作单位和电影学院。

1949年至1966年的电影史实形成了“十七年电影”，其影响持续了几十年。十七年形成了以前苏联为主的新参考体系。一方面，主题取向基本照搬前苏联，主要是过去发生过的战争题材；就思想和意识形态而言，政治优先。电影人通过放大和描述英雄的光辉形象，有意识地歌颂社会主义。观众熟悉的《魏昆仑》《大决战》《大转弯》《长征》等电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军事力量，战场波澜壮阔，但也继承了前苏联电影覆盖面广、不懂得主次，尤其是人物塑造缺乏深度等缺点。在中国和前苏联的全景电影中，主要人物基本都是

到现在为止，看似相当亲切的老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都是在那个时期完成的。《南征北战》的特点是重在宏大壮阔的场面，是学习前苏联的典型。董存瑞、飞虎、赵一曼等电影以人物“身高、体型、气节”为出发点，在历史原型的基础上重新塑造了新的革命人物。在这一时期的战争电影中，人物不仅具有地道的农民气质，而且被赋予了强烈的英雄色彩。

“文化大革命”后，出现了10多部革命战争题材的电影，如《大剑》《延河之战》《我们是八路军》《大江大河奔流》等。作为一部时代的“过渡”电影，影片除了照搬苏联模式之外，还缺乏现实的生活感，甚至还沾染了浓厚的“文革”气息。

但在第五代导演不断成长和摸索的同时，一些老一辈导演依然保持着创作激情，对文革时期世界变化的反思有了新的认识，有意识地剥离了电影中人物“神性”的一面，从而在原有模式下向人性更近了一步。这种自我意识是由于当时整个社会的自然需求。当“商业电影”还没有成为一个新概念而进入时代概念的时候，这种自我意识可以用时代的进步来形容。《小花》《归心似箭》《黎明》《从奴隶到将军》等电影是这批战争片的代表作，其中《小花》的艺术成就最高，在人性探索上走得最远。导演黄健中曾在创作总结中说，《小花》的创作和拍摄从内容探索到形式都有一定程度的“反叛”，原著原本是对战争的正面描写。

1985年至20世纪90年代初，“第四代”导演作为一个群体逐渐淡出中国电影的历史舞台，而“第五代”则在历史转型中走向成熟。中国战争片在向商业大片迈进的同时，也创作了一批正面代表战场的优秀战斗片，以《大决战》为典型。从1948年到1949年初，在中国东北、华东和中国。这部电影和苏联电影《解放》有很多相似之处。可以说是中国战争片深受苏联影响的又一例证。

为了保护国产电影的利益，中国电影市场在20世纪90年代后采取了电影配额制，通过行政手段规定国产电影的放映时间，将好莱坞大片每年引进的数量控制在10部以内。这一时期，冯、、等对中国题材战争片有了新认识的导演出现了。《战争子午线》《红河谷》《黄河之恋》《紫太阳》《红樱桃》《红情人》等电影让中国战争片更接近商业化，在从人性角度重新诠释战争上迈出了一步。虽然这些电影在各部并不受欢迎，但它们继承了过去和未来。

《红樱桃》拍摄于1995年，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这部战争题材的电影虽然延续了过去女性受伤的主题，但有意识地让女性裸体，不回避杀戮场景。拍摄女老师的方式很容易让人想起斯皮尔伯格在《辛德勒名单》中拍摄女工程师的待遇，而年轻的楚楚并没有被战争淹没。但是，德国军队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比死亡本身更残酷，这种视觉比过去中国战争片对战争形势的直观表达更震撼。

作为主流转型的支流，《鬼子来了》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出现，中国战争片除外，但这并不影响它作为中国战争片的成功尝试，或者说是一种相当美好的“反叛”。有人认为，这部电影第一次消解了以民族国家为主调所营造的历史叙事氛围，从另一个简单朴素的现实中完成了人性与时代的协商与误解。《鬼子来了》在意识形态上与过去的中国战争片完全不同，但并没有积极向西方主流战争片学习的倾向。电影本身独立于创作者对战争状态下真实性的理解，所以呈现出来的外观有着不同的风格。这可能会成为一个新的切口，为现代人进入历史提供一个选择。

当代人似乎对自己对待历史的态度很有默契，对苏联风格的影响也有真实的反思。2006年，《东京审判》上映后，回忆说，他曾经对梅汝璈的儿子梅的小说说:“我们不要拍《梅汝传》，要着眼于整个审判。是梅如参与并在一定程度上主导审判结果的东京审判，必须符合历史真相和法律真相。我们的电影往往为了‘三大亮点’而聚焦第一主角，让观众把一个重大事件误解为个人行为。”

《集结号》的导演冯小刚成为了中国商业电影的代言人，那些能够成功把握商业元素的人可能已经知道现代人需要什么了。厌倦后换上黑黑的衣服也能刺激各种折磨，但最终，他们做出了“规定动作”。

无论是继续发扬前苏联的传统拍摄方法，还是借鉴西方商业战争片，让商业元素与人性的拷问和谐交融，还是保持独立思考扎根故土，中国战争片演变的一些迹象至少可以改变“历史教科书”的主观表象，从而成为从更多方面认识历史、战争和人的“参考书”。